如此,又有什么好的呢。
“那场梦,真的不是你做的吗?”大娘再次发问。
“不是。”阮柔再次摇头。若说方才只是嫌恶,现在倒有些可怜,一个压根看不清自己和周围的人,硬生生把自己作成了如今这幅模样,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来,这便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撒谎。”大娘坚定下了结论,时至今日,难道要叫她承认自己见钱眼开还看走眼,错失了真正的珍宝,倒不如将一切全归在对方头上,是她看好宋元修故意使计让她做了那场梦,稀里糊涂的退婚,是她强夺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起。
只有如此,她才能安慰自己没有错。
让阮柔突然意识到,与这样的人讲道理本就是讲不通的。
即使说一千道一万,当初的那个梦是她故意使的坏,但这就能说明当初大娘为此悔婚非要嫁给铁勇,这一步是对的吗?并不是,不过愈加说明他人品的低劣。
只是压根没有与对方争辩的必要,大娘并不是全然不知道自己的错误,相反她不过掩耳盗铃,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没别的要说,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堆事情呢。”阮柔起身,欲要离开。
大娘忽然道,“看在我将宋元修让给你的份上,才有了你的今天,你也应该好好报答我吧。”
阮柔这下是真的被气笑了,“你刚才不说还是我算计的吗?,怎么又变成了你让给我的?”
大娘硬着头皮继续道,“不管结果如何,现在你是宋元修的妻子,而这个位置本来是我的。”
“我不报复你,你就该偷着了,报答?你当我那么傻的吗?”阮柔嗤笑一声,再不理会。
她跟着人出来,就是一场错误,纯粹浪费时间。
跨过这一角落,却正对上外面宋元修的视线。
突然,她猛然意识到,或许,刚才说的一堆,包括最后的摇尾乞怜,都不是大娘的本意,她只是想,当着宋元修的面,揭穿自己的“真面目”。
若她承认自己是弄虚作假骗得大娘悔婚,再自己替代嫁去宋家,宋元修听见了能没有膈应吗?
再退一万步,她但凡说了宋元修及宋家什么坏话,宋元修心里都得起疙瘩,即使日后两人还能继续过下去,也必然会产生隔阂。
到底是她低估了大娘,以为她是因为如今的状况受到打击,才来找她对质,甚至寻求帮助,结果没有想到,她不过是为了在宋元修面前试图揭开自己的面纱。
不管她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都不曾后悔,相反,大娘一直怨恨着她,即使在最后一刻都想要毁了她,倒还真是好姐妹。
“回去吗?”宋元修好像没有看见刚才那一幕。
“嗯。”阮柔低声应着,两人并行,离开这片区域,至于愣在原地的大娘,谁又会去管她呢。
路上,阮柔问,“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她觉得应该是有的,刚才两姐妹的对话,一切能暴露的、不能暴露的,统统都说出来了。
宋元修摇头,“其实我大概都猜得到,其实她应该说错了一点。”
阮柔不解,好奇望过去。
“大娘退婚后,你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嫁给我。”他嘴角漾着浅浅的笑意,似乎也在回忆当年的事情。
明明感觉才发生不久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却好久之前的了。
村头的小坟包前,少女一番话,将自己说的稀里糊涂,又是不可置信,又是颓丧不安。
那个时候,少女应当还没有嫁给他的意思,他猜测女孩肯定考察过很多人,甚至不只是吴山村,只是掂量来掂量去,可能只有他最合适,又许是只有他这么一个靠得住的读书人。
但不管怎么样,两人携手过了这么多年,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至于过去的那些事情,真相早已不重要。
更何况他并不是毫无所觉,真论起来,他其实还是要感激对方的。
起初他还不是很确定,只当自己运气好,可随着后来身边神奇的东西越来越多,带给他的特殊状态也越来越神奇,保暖的,静心的,凝神的,可能还有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如她自己所言,他如今的这份功名上,也有对方的一份力。
更何况她夸了他很多,性子和善,待人体贴,与人和善,等等,那是一些绝对不会当着他面说的话。
只是这些他就没有必要一一说出来了,他只是嘴角扬着笑意,心情也一点一点的好了起来。
“咱们明天就离开了,以后你不会经常看见她,也不用理会。”宋元修抿了抿嘴角,“你不用跟她比,在我眼中,她永远比不上你,不,是压根没有可比性。”
阮柔嘴角同样勾起了笑容,这人难得说点好听话。
两人就这么并排着一点点往回走,七八月的天烈阳正热,不一会儿大娘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额头沁出大滴的汗水。
“为什么会这样呢?”大娘疑惑喃喃,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前后两世,她却始终还是这副模样。
只是这个道理她恐怕是一辈子都想不通了。
阮柔和宋元修离开后,关于大娘的一切,再无人去在意。
第二日行李整装待发,两个人坐上远去的牛车,回头环顾一圈,宋家人,宋氏族人,吴山村人,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她依稀在人群里看见了铁家人的身影,只不见大娘的。
阮柔想,她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珍惜自己所有的,比去贪图自己所没有的更加重要。
这一世,于她而言,依旧会是失败的一生。
至于铁家人,不论铁勇知情与否,他自己做下的决定,自然也该由他自己去承受。
马车越行越远,渐渐带他们离开了这片藏有许多秘密的地方。
而在遥远的饶水县,她会和宋元修开始全新的人生,在那里,不必在意大娘和阮家人,他们继续过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