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听雪任宗门掌教的仪式办理得很是低调。
或许是碍于之前闹得不大好看,秦恒真君思虑再三,只是邀请了宗门内的长老和几位交好宗门的掌教前来观礼物。
掌教的交接就这般顺利度过,可惜的是,秦恒真君的徒弟中,只有阮柔参加了这场新任掌教上任,多少是个遗憾。
之后,秦恒真君果真就此闭关。
元婴期的闭关是一场漫长的旅程,快的几年,慢的能花上几十年,更何况不一定成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破失败,彻底消失在天地间,这才是秦恒真君闭关前必须找一个接班人的原因。
桑听雪上任成为掌教后,并没有太平多久,相反,正年轻的她新官上位,立马在天衍宗开始了大官阔斧的改革。
天衍宗的问题其实已经出现很久了,灵石资源只是其中一项。
剑修的优势在修真界很显眼,武力值高,只凭一把飞剑就可以纵横修仙界。
但同样的问题也不少,大部分剑修出门不带脑子,甚至因为从入门开始一心练剑,所以完全没有自己生存的能力。
说的简单点,剑修如果出门,做的最多的任务,就是给人当保镖,嗯,偶尔还会暗地里兼职一些shā • rén的勾当,这就不是明面上能说的了。
桑听雪在出事之前,也没觉得这有什么。
可先是自己出事,后来,宗门积弊爆发,等她管理宗门后就发现了更多的问题。
改革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蓄谋已久。面对几位咄咄逼人的长老,桑听雪如此想道。
“钱长老,清虚子道长,既然师傅将宗门托付给我,我自然要为了宗门着想。”
清虚子气哼哼,“可也不能这么乱搞,天衍宗几千年的传承,都被你们这群小崽子搞成什么样了。”
“什么样了?”桑听雪感受着被强行施压到身上的威力,勉力支撑,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自己不知道吗?”清虚子一时也说不出来,示意一旁的钱长老帮自己描补。
钱长老皱皱眉,示意清虚子不要做的太过分,他们前来明面上到底还是为了宗门好,但如此折算掌教的威严,也不是什么好事。
清虚子不屑松开压制,再次对天衍宗堂堂剑修宗门,竟然不是靠修为高低论高下而感到一丝丝不满。
见状,钱长老这才道,“听雪,我们不是说你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只是你还年轻,考虑的不太周到。”
“是,你做的这些是能让宗门略微宽裕些,甚至能让弟子们多些技能,可这完全就是本末倒置啊。”他几乎是苦口婆心,仿佛看见什么不懂事的后辈败坏祖宗家业。
桑听雪却是忍不住笑了,看着现场仅有的两位长老,到底有些满意,不是所有长老都不明事理。
就如一向与清虚子交好的齐长老,还有尤长老、烈阳真君诸位,都没有前来,虽然没说支持,可至少不反对。
真是顽固不化,桑听雪听着耳边的长篇大论,真是越来越不耐烦。
“清虚子道长,钱长老,宗门这些改变也并非强制性的,一心练剑的自然不会参与其中,若手头拮据的,做些任务也不妨碍什么。若是两位长老担心门下弟子受到蛊惑,我直接禁止他们接取这些日常任务。”
“咳咳咳咳。”
几乎同时,两人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似是要着急掩盖什么。
桑听雪只是在一旁静观,一句安慰劝解的话都没。
好一阵无言的沉默,良久,还是钱长老开口,语气难得有了丝温和,“听雪啊,你当了掌门,说话做事都不要那么任性,长辈的话多听听,总是没有坏处的。”却是丝毫不提方才那一茬了。
转瞬间,两人态度就变了。
最终,清虚子才终于露出真实的意图,“听雪啊,与其让剑修弟子们去做这些无关要紧的小任务,不如跟炼丹峰那边谈谈。”挤眉弄眼的模样颇为污眼。
桑听雪不着痕迹移开视线,似有似无地听着,其实心神早已不在。
任凭口水费干,面前的小姑娘依旧丝毫不动,清虚子与钱长老眼神相会,皆无奈放弃。
不是他们不想强力逼迫,而是不能。
不说掌教拥有掌管整个宗门阵法的能力,更能召唤宗门绝大多数长老为其出战,若非走到绝路,没人会想与掌教针锋相对,最多也只能像他们如今这样,只能动动嘴皮子,语言说服。
可人油盐不吃,两人也只能无奈放弃,怏怏离开。
等人走后,桑听雪来到里间,正对上小师妹灼灼有神的视线。
“放心,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
“嗯,我知道。”她们如今是天衍宗最好的联盟,互为倚仗,她自然不用多担心。
说来也是好笑,她本来是来跟桑听雪商量炼丹峰一些事务的,结果半途两位长老来了,她就往里面避了避,也多亏这是掌教的住所,禁止外人神识探测,这才不至于暴露。
事实上,两位长老胡说八道些美梦的时候,她在里面险些没笑出声来,真是高高在上太久,压根没有正常人的思维了。
单说最简单的,他们能给桑听雪或者天衍宗带来什么?
什么也没有。
所以,凭什么以为有人会听他们的。
她就当个笑话来听了。
桑听雪笑笑,显然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商量之前未完的事宜。
在知晓桑听雪有改革的意向,阮柔便有心在其中插上一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炼丹峰上的那些弟子们。
虽说同在天衍宗修炼长大,可炼丹峰弟子与那些剑修的隔阂还是很大的,如果能天衍宗能有一些变化,或许炼丹峰的弟子能容和谐地融入。
将一些细节定下,阮柔悠哉离开,完全没在意自己会不会被那两位长老的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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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听雪这位新任掌教的动作也特别坏,不过三个月时间,天衍宗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任务堂的任务多了几倍不止,宗门内还开辟了多个杂技堂。
说是杂技,其实不过在天衍宗检修眼中,放在其他宗门,可都是正经的技艺。
炼符、炼器、阵法,种植,等等,一切都是从新开始,初时有些手忙脚乱,更有很多弄不明白,可在众人的摸索下,都一一迈了过来。
很快,天衍宗就有了全新的模样。
不得不说,这才是一个宗门正常的状态,能自由运转才能保证宗门最大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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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天衍宗的弟子们也有了截然不同的状态。
事实上真的不是所有天衍宗弟子都适合走剑修这条路。
更多时候是他们一开始进了宗门,只能在这条道上一条路走到黑,也有一些弟子有意剑修这条路,可实际上资源不够、天分有限,即便再勤学苦练、外出历练,修为依旧被死死的卡住。
但是如今专门的改革给了他们一条新路,虽然做那些任务、学那些技艺会耽误一些修炼的时间,但当勤奋修炼不并不一定能带来足够的回报时,这些任务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总而言之,在诸多长老作壁上观,静默看着事态发展,准备稍有不对的时候拉拔一把、亦或者完全就是看好戏的姿态,不管怎么说,桑听雪的表现都足以让人称道。
眼见门下的弟子更多几分活力,甚至有的结交了不少好友,阮柔也颇为高兴。
这些年轻的弟子们,尚且稚嫩,甚至因为直接来到炼丹峰,条件太好,导致他们都没受过一丁点苦,自然也不知道炼丹峰的待遇有多惹人眼红,故而,那些结交的弟子,是好是劣,还得他们自己一一甄别,阮柔不能替他们把未来的路都走了。
宗门事了,阮柔算是去了一桩心事,总算能安心回到炼丹峰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