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阮父阮母鬓边的白发,她忍不住心疼,两人年纪不小,还要操持家里田地,尤其他们兄妹俩都没能在身边,实在辛苦。
“爸妈,要不你们将地租给别人吧,跟大哥去省城,或者跟我去京城都可以。”
“那哪行。”阮父第一个拒绝,跟田地打了一辈子交道,即便种地没什么出息,他也舍不得。
倒是阮母有些心动,不是为别的,而是操心大儿子的婚事,没孙子抱都是次要,她更心疼儿子在外辛苦还没个人帮衬着照顾。
这几年她催了不知多少次,可大力总是借口忙忙忙,任凭多少好姑娘都直接拒了,眼看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她那叫一个焦心。
她估摸着,村里姑娘儿子是看不上了,没共同语言,还是得去省城找一个,婚姻大事,可不就得她这个当妈的去张罗。
“老阮。”阮母殷切的眼神转向阮父。
阮父一愣,呆呆问道,“你要去哪里?”天呐,老伴一辈子没怎么出过镇上,怎么就想着往省城甚至京城去呢,忒大胆。
阮母心虚,语气弱了点儿,“老阮,你听我跟你说,大力在外面跑车辛苦,时不时还得抽空回来,恬恬更是一个人在京城,你个当爸的就能放心?”
“我,我当然不放心。”当着儿女的面,阮父哪里能说放心,他结结巴巴,“你真的要去?”
“可不是,我预备啊,上半年去省城照顾大力,下半年到京城帮帮恬恬,过年有空就回来,没空就不回来了。”
“啊!”阮父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没回过神来。
阮柔偷笑,阮母这明显是逗着阮父玩呢,不过想要去照顾他们也是真的。
“老阮,我是说真的,家里几亩田地一年能赚多少,咱家如今不愁吃不愁喝,不为了他们俩还能奔什么。”阮母认真道,怎么的过两年她都要跟过去,至于老头子,要是不愿意,就让他自个儿在家吧。
阮父皱眉,第一次将外出这个念头摆上计划,要是老婆子跑了,他一个人待着还有什么意思。
只是去了省城或者京城,村支书的位子肯定就不能干了,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他又不贪污受贿,挑一个靠谱的后辈接班就行。
至于几亩地,村里很多人实心眼,没有做生意的机灵劲儿,也就在种田上有些经验,若是将地交给老农,定然不会少了他的粮食,就是怎么想怎么舍不得啊。
长长叹气,阮父决定不在大好日子里继续思考,左右人离开还有几天,不着急,不着急。
阮柔还不知阮父已经松动,否则,就得想办法在京城买栋房子了。
京城物价渐长,房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再不买,她也怕自己以后买不起。
在实验室待了三年,她可不是白干的,手头多少握了些研究成果,若是愿意,也可以换来钱,只是先前她不愿意便宜买了,如今看来,还是得尽快将成果换些钱,尽快变现才是。
与此同时,阮大力也估摸着兜里的钱,除去扩展车队外,还有没有多余的能来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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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第二天,阮大力继续回省城跑车,正近年关,舍得花钱坐车的人格外多,正是赚钱的大好时机,谋划着扩张规模的阮大力舍不得。
而阮柔则正式在家开启了过年前的悠闲生活。
每日里睡到自然醒,吃饭洗衣有阮母帮忙,过的日子堪比米虫,阮父有时看不惯,阮母还护着,逗得阮柔捂嘴偷笑。
她最大的任务,就是仔仔细细跟村人详细诉说京城的热闹与繁华,顺带夹带些自己大学生涯乃至分配工作的炫耀和得意,引得一群村人瞪大了眼睛,如看稀奇般,饶是县里最近发展不错,也难以跟京城相提并论。
村人唏嘘着、感慨着,突然,有一人突然问,“恬恬,你还记得方知青吗?”
“谁?”阮柔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应当是方凯,只是这人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已经很久,早已被她抛在脑后。
当初抛弃原主造成其一生悲剧的存在,在如今的她看来,不过一个小丑般的角色。
“就是那个方知青啊,叫啥来着,方凯,先前跟你谈对象的那个。”
“哦,他啊,这都多少年,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旁边也有人唏嘘,“是啊,恬恬你如今可出息了,是他有眼不识金镶玉,瞧不出你的能耐。”
“算了,不说那些,都过去了,对了,方知青也回城了吧。”
“可不,你还不知道呢,当时人走的时候,还来你家问你爸妈要你的地址,看来你爸妈没给啊。”
“还有这事,我都没听说,我爸妈压根没提,估计也是忘了。”阮柔说得轻飘飘,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淡然。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提起这一茬的汉子十分不自在,默默低头隐匿在人群中,再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