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阮家虽是商户,可对女儿的管教也极严,一般没有阮氏的准许,压根出不了门,她还得再想想办法。
阮柔在屋里待了没多久,就有丫鬟前来回报,称大小姐到了。
阮家大小姐,即是原主的双胞姐姐,作为阮家的第一个孩子,阮元娘还算受阮父阮母喜爱,阮母更是为其精挑细选了一门好婚事,只是远在更繁华的省城,一旦嫁出去,轻易回不来。
“絮娘,你方才怎么那样跟娘说话。”阮元娘皱眉,看向这个不讨喜的胞妹,十分不悦。
阮柔反问,“我说什么了?”
“就是那些话,都是娘的伤心事,你还提,不是故意惹她伤心嘛。”
看着对面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露出一副都是你的错的表情,阮柔只觉一股无名火从心头而起,“那我问你,你也觉得是我害得娘不能再生产,害得爹纳了那么多妾吗?”
“当然。”阮元娘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回答道,事实上,从她记事起,身边人都是这么说的,上至爹娘,下至丫环,在这种环境长大,自然而然如此认为。
“我听说镇上南边有一户田家,田家媳妇不能生,那田家人却既没休妻也没纳妾,守着妻子过日子,还从宗族里过继了一个男丁。”
阮元娘何等聪慧,岂会听不出妹妹的比较,她有些结巴,“那田家肯定是穷人家,怎么能跟咱们家比。”
“呵。”阮柔只发出了一声冷笑,随后送客,“姐,你还是请走吧,我听不进劝。”
阮元娘几乎是被赶出了屋子,跨出门槛,外面的丫鬟连忙凑上前来嘘寒问暖,“大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尽管不喜妹妹,可阮元娘还是没有对丫鬟说什么抱怨的话,这是她身为阮家大小姐的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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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姐妹的争吵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阮元娘都没能看见自己这个妹妹,寻常去娘亲那儿请安,听到的也只有抱怨,时间久了,就连抱怨都没了,仿佛家中根本没有这个人一般。
某一刻,阮元娘忽然就觉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但长久的观念很难改变,翌日,她去娘亲那里请安后,再次来到妹妹这里。
几日不见,妹妹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足不出户。
看得她心头升起了一丝寂寥和心疼,或许是两人面容太过相似的缘故吧,阮元娘心想。
她打发了下人,屋内只剩两姐妹,她带着点疲惫问,“絮娘,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阮柔只觉莫名其妙,“我没做什么呀,你们不喜欢我,我避开不出现在你们面前还不好吗?”
阮元娘一噎,半晌没能说出话来,最后只得语重心长道,“很快你也是要相看的年纪,在娘家忍一忍,等嫁人后,自然有全新的开始。”
阮柔只觉得对方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觉得以娘对我的厌恶,会给我找什么好人家,若那人家不靠谱,阮家有愿意替我做主的人吗?”
阮元娘迟疑半晌,终究没说庶出弟弟会替她们做主的话来,因为阮家没有嫡子,所以下面那些庶出的弟弟都盯着阮家未来家主的位子,没一个好惹的,捧高踩低是常事,对她这个长姐还好,可对妹妹就时常冷嘲热讽,很不待见。
如此情况,她实在说不出违心话,更说不出娘会用心给她寻个好人家。
明明同一天出生的同胞姐妹,娘在她十二岁那年就开始为她图谋婚事,终于在十四岁那年为她寻了个省城的好人家,只待年纪到了就可以出嫁。
而妹妹,如今十五的年纪,依旧没毫无动静,实在很难让人不担心。
第一次,面对这个妹妹,阮元娘只得沉默,从方才的对话中,她仿佛看见了妹妹的未来。
都说物伤其类,这几日妹妹没有以前的尖锐刻薄,变得沉默了很多,却开始让人心疼。
缓了好一会,阮元娘才开口,“你整日这么窝在院子里也不是事,后日岳家那边有一场宴会,你跟我一起去吧?”既然娘亲不带她出去,那由她这个姐姐来也一样。
阮柔想了想,方才道“好”,作为不讨喜的孩子,阮氏很少主动带她出去交际,外人知道她不受阮家喜爱,更是不会凑上前来,可以说,原主一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
无事可做的几天,阮柔彻底将原主的财产扒拉清楚,除了一百两银子外,或许是不受宠交际少,原主的衣裳和首饰都不多,只那么固定的几套。
于是,岳家的宴会也不需要做额外的准备,只要跟着阮元娘出门就行。
阮元娘也是从来没有带过妹妹出门,压根没有考虑到这些,等到宴会的那一天,见到的就是穿着一身旧衣服的阮柔。
她愣了下,想让她别闹脾气,却忽然反应过来,闭口不言,只默默想着等回来后,一定要给妹妹多置办几身新衣裳。
小姑娘间的宴会,阮氏并不用跟着一起去,而是留在家中搭理庶务,见到阮柔跟没见到一样,只对着大女儿叮嘱一番,听得阮柔连连哈欠,最后收获一个大白眼。
趁两人争吵前,阮元娘连忙将妹妹带走,出了门,却是忍不住笑了,如今的妹妹看起来更加刺头,可却多了很多以往没有的活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