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他,谢颂华立刻朝外面看过去。
韩翦的脸上却忽然含了一丝笑意,「你那个丫鬟遇到点儿事,估计要一会儿才能过来。」
原本她今日是出来买药材的,但是那几样药材不大好凑,一上午都在各个药铺里转,有些累了这才往茶楼里来歇歇脚。
丁香和兰姑姑都到新宅子里帮忙去了,她身边就只带了一个小青。
方才谢颂华打发她去马车上取点儿东西,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韩公公倒像是很闲。」
韩翦径自取了个杯子,用茶壶里的水烫了一遍,然后才给自己筛了半碗茶,徐徐地吹了吹才道:「且得两日空闲,很快就要忙碌起来了。」
谢颂华一时拿不准他眼下出现的目的是什么,因而只是定定地盯着他,没有吭声。
「厂卫里的那些人,按照你的方法熬药治疗,眼下都好得七七八八了。」
他虽然拎着那茶碗,却似乎并没有要喝的意思,一双眼睛随意地打量着窗外的街道。
谢颂华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捏紧了帕子,脸上不露出分毫,「那就好,也是公公宅心仁厚,肯给他们一条活路。」
这话让他转动着茶碗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眼帘一掀,直直地朝她看了过来,然后笑出了声,「谢颂华,这还是我头一回听到有人夸我宅心仁厚。」
谢颂华也面不改色,「那是旁人都不了解公公,韩公公若非是个宅心仁厚的人,又怎么会数次帮我。」
说着她伸手端起自己的茶杯,「说起这个,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谢过公公,这回既然碰上了,便以茶代酒,敬公公一杯。」
韩翦微微眯了眯眼,那张冷白的脸上笑容渐渐地隐了下去,「这么说,不怪我手底下那帮人在外头的胡言乱语了?」
「公公替我挣了个县主的头衔,又化解了我要被退婚的窘境,怎么说也是我捡了大便宜,我还不至于这般拎不清。」
果然,在她说了这话之后,韩翦将手里的茶碗放了下来,似笑非笑道:「既然想感谢我,这一杯茶可算不得什么,不如,你去做一件事情,当是回报好了。」
谢颂华却喝了一口茶,语气淡然,「以公公的身份,要做什么事儿,手底下有的是人才,如何还用得上我?而且……」
她语气忽然变得十分认真,「眼下我和王爷的婚事很快就要下大定了,以我待嫁的身份,似乎不大好再胡乱掺和到什么事情里去,公公常年在宫里头行走,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这个人就像是一条毒蛇,被他盯上了,脱身的希望渺茫,谢颂华心里已经有些慌乱,却一点儿也不敢表露。.五
「我自然不会白叫你做事,」韩翦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来,从桌上缓缓递到她面前,「我想,这个东西,应该能叫得动县主。」
他的手拿开,谢颂华的目光一接触到那件东西时,神色立刻就变了。
那是一支鎏金簪子,款式十分简单朴素,且光泽暗淡,一看就是佩戴了许多年的东西。
她将那簪子拿过来认真看了一会儿,捏着它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就收紧了,她缓缓抬眼,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是你?!」
韩翦仍旧是那副似乎万年不变的神色,「清水镇地方清苦,谢姑娘如今都已经成了县主,是谢家的掌上明珠,江氏夫妻抚养你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辈子待在那样的小地方,岂不是太叫人心酸了?」
「你……」谢颂华顿时站了起来,看着他那张含着笑意的脸,只觉得怒火中烧,却又生生地压抑下了这燃烧的怒气,极力用平稳的语气道,「他们只不过是两个普通人!」
「丹阳县主的养父
母,如何能是普通人?」
面对谢颂华的愤怒,韩翦似乎觉得很有趣,他眼角带着几分笑意,像是欣赏什么精巧的玩意儿似的看着她。
在这个人面前,愤怒起不了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