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告诉她,陈留这样的性子,将来他的内宅乱不到哪里去,对于夫婿来说,是顶顶好的选择,只要她积极主动一些,去培养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她积极了,也主动了,可是结果呢?
成亲快半年了,他们甚至都还没有圆房。
她能感觉得到,陈留的心里有一个人,
因为偶尔她会看到他坐在深夜的庭院中,目光深远地看着深邃的星空。.
他不是在思考别的事情,因为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温柔,是那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
更何况,她曾在婆母上京的时候,听到过他与婆母之间的争吵,虽然听到的信息很少,可她就是有那么一种直觉,觉得他们谈论的事情,和陈留藏在心底里的那个姑娘有关。
她尝试过去查,但是一无所获。
不但一无所获,而且两个人之间还爆发了争吵。
这样一个男人,连与自己争吵都是平静的,歇斯底里的只有她一个。
他不过是陈述了一件事情,表明他要搬到外院去住。
她是高盈啊!
她曾经是京城贵女圈中的佼佼者,如此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进士,结果对方竟然瞧不起她,要搬到外院儿不与她同房!
这样的事情她如何能忍?
可她又实在不忍再用权势,用娘家的势力去压他逼迫他,当初他答应婚事时眼底的黯然已经叫她久久不能释怀,她没有办法再看到那样的陈留。
因而最终还是她让步,她承诺再也不会去查他过去的种种事情,只要求他不要与她如此生分,好歹给她留些体面。
因而两个人便维持着基本的表面功夫,看起来在一个屋子里睡,实际上不过是同处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而已。
而眼下这一次的事情,高盈才猛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助,她曾经以为的大树倒了,她习惯的生活没有了,她心里在乎的人也一个个地远离颓丧。
她无比渴望这个时候能有一个怀抱,让她躲起来,帮她挡一挡外头的风雨。
可是她不能软弱,她还是得一直一直坚强,因为陈留还在大理寺的牢里关着,她得要将他捞出来,然后告诉他自己眼下的害怕和惶恐。
她需要他在身边,需要他牵着自己的手,坚定地带着她往前走。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天,可是结果,这个人就这样直接无视了她。
高盈用力闭了闭眼睛,在丫鬟的担忧中,终于将情绪慢慢地掩饰了下去,「回去吧!你们大爷这段时间着实是累坏了,吩咐厨房,准备一些清淡好克化的东西过来,还有,那边床上换一床松软些的被子,他怕热,多放一个冰盆。」
丫鬟看着自家姑娘的脸,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仍旧红得厉害的眼圈儿上,犹豫了好半晌,才低声应了一声,转身往内院去了。
高盈又站了会儿,这才抬头看着天空用力地眨了眨眼,又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款步往里头走。
等她进去的时候,陈留已经洗漱完了,除了头发尚未干透,用簪子别着,身上的衣裳穿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见着她进来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便仍旧去看手上的信去了。
「你的那件事情现在怎么说?往后仍旧回国子监去么?」
她轻声轻气地开口,然后十分熟稔地倒了杯茶递到他手边,「这段时间,怕是不大好过吧?」
陈留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客气而疏离,「我没什么事儿,多谢关心。」
尚未放下茶杯的手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她思虑了好半晌才低声道:「夫君不必与我如此生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