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了一下,才再一次开口,「你就甘心在你那个师父的手底下,做他的提线木偶么?」
蓝田闻言苦笑了一声,「咱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短,我也给你透露了不少想信息,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事儿,而是我能不能做到。」
他指了指自己
的身体,「我如今这副样子,说句实在话,除了这个脑子还在,全身上下,又有多少东西是属于我自己的?」
明明是青天白日,外头阳光融融地照在大地上。
可屋子里却像是忽然被刮进了一阵阴风,不光不知底细的谢琼华,就是谢颂华都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就蓝田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谢颂华猜想他大约身上有不少的蛊虫,但是眼下蓝田的亲口承认对她来说,冲击还是太大了一些。
那张假脸自然不必说,虽然谢颂华还没有弄清楚那是怎么坐到的。
其他的各处都不属于他自己……
他那个所谓的师父的手段已经那般登峰造极了么?
简直堪比后世最顶尖的生物实验室了。
谢琼华一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面对两个人此时的话题,她发现她插不进任何的话题。
只能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听着。
谢颂华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再一次开口,「虽然有句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我总觉得,人活一世,总该做一些让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
你如此被控制着活着,那这样的人生还是你的人生吗?还能称之为人生么?或许……有另一种未必圆满,却热烈的方式呢?」
「你这个人呐!」蓝田看了她半晌,忽然笑了,「着实是个不大高明的说客。」
谢颂华面上一红,无法反驳。
「说到底不过就是想让我被判师父么?代价自然是我这条命,空手套白狼,都没有你这么狠的,不过就是凭几句话,就想叫我把这条命卖给你,你到底是哪里学来的女干商手段?」
此前倒是没有发现他竟然这般能说,谢颂华抿了抿唇,到底没有接着往下说。
谢琼华却是装了满肚子的事儿,眼见着他们两个人谈不出什么结果,当即便道:「罢了罢了,你也别跟他扯闲篇了。
这不是人已经在咱们手里么?时间还长着,还怕他不能开口么?锦衣卫昭狱里的那些手段,他一个都不怕?
要不然我想办法让京里那边给咱送个手艺好的师父来,人家那技术,着实不是盖的。
凌迟三千六百刀,三千五百九十九刀都不会断气,我也只是听说过,还从来没有见过呢!说不定你这位客人,倒是可以让我见识见识。」
哪怕是蓝田,听到她这话,也不由皱起了眉,立时站了起来,拿手指着谢琼华道:「你这个小女娘,这才多大点儿年纪,怎么会这般恶毒?我与你何怨何愁?」
谢琼华已经站了起来,打算扶着谢颂华离开,闻言立刻叉腰对着蓝田一通数落,「何怨何愁?我是不是大启人?你是不是南疆的走狗?这不是仇怨什么是仇怨?这叫国仇!
再说,我兄长是不是服了你的药,给那小郡王缠上了?丢不丢脸烦不烦?这不是仇怨么?这叫家恨!
还有现在,虽然我不知道你跟我妹妹之间有什么纠葛,但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儿,而且你这个人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老鼠路过都要踩一脚的,我难道还要大发什么慈悲不成?」
她说话又快又急,是她一向的风格,蓝田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谢琼华便对着他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呸!什么臭水沟里的老鼠,还真当自己是一回事儿了!若是你半点儿价值都没有,干脆死了拉倒,还省得继续作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