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土豆的推广面积,更是比玉米还多了将近一倍——土豆一年能种两季,夏天种的这一季,随州府也推广了,因为随州在五月份的时候,就已经被沉树人光复。
这些作物少则有十几倍的种收比,多则二三十倍。
所以哪怕黄州是田地较少的山区州府,黄州全境的玉米都收作种子,至少也够来年七八个平原州府的适宜土地、都种上玉米。
而土豆的育种块茎就更不用担心了,多了一轮,就是种两个省都行。沉树人不但可以留够种子,还能组织商船队往四川和江西去卖——
虽然四川和江西并不是沉树人管辖得到的地方,那些地方的种田成果也不能立刻让沉树人受益。但毕竟都是汉地的省份,多推广种一点高产粮食,多活下来的都是大明百姓,没必要算得那么清楚。
既然种子充足,沉家船队也没闲着,从八月下旬开始,就从黄州一波波渡江,把玉米棒子往武昌、汉阳这边运。
先优先供给那些种植官营无主之地的佃农、卫所的军屯,然后再是向民间豪绅组织推广。沉树人也不可能有这个人力和管理能力,去亲自一个乡一个村地推广新作物,所以肯定要分包给主要的乡绅,官府只是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确保他们把种子分发下去。
而拿了官府种子的,明年肯定要额外多交两成收成的租税。
这也很合理,毕竟普通农作物的种子借贷,都要以一成收获为限了。沉树人推广的都是新品种,再翻一倍收两成作为种子贷,已经是仁政。
无非沉树人比较强势一点,他有兵力在手,还有强大的商界势力,还有阁老和巡抚的支持,还有战功威名。所以他甚至可以比当年王安石推行《青苗法》都更加霸道一点——
那些眼光不够远、见识浅薄不愿意尝试种新作物的家伙,最好也乖乖来借沉道台的种子贷!
除非是确有合理的理由,比如土地类型不适合玉米土豆生长,那样才能在官府派人复查地理后豁免。
沉树人也知道,这种用政策压着当地豪绅借贷的措施,肯定会有执行走样,也会有如当年王安石青苗法一样,“给不需要贷款的人摊派贷款、搜刮利息”的行径。
沉树人只能是加强巡查,尽量减少,并且建立监督制度。但绝对不可能完全避免。
如此乱世,他也只能是事急从权,偶有一些危害,相比于推广所能获得的巨利,总归是利大于弊了。
也正因为此,他这十几天里,看似在武昌府、汉阳府到处踏青郊游,实际上也在让身边的人详细绘制地图、记载各乡各村的田地优劣。
跟早已跟不上时效性的官府鱼鳞册等图籍对照、把新搜集到的信息增补上去。
到时候放种子贷时,哪个县哪个乡上报的宜种土地面积,和沉树人提前暗访搜集到的大致数据差异比较大的,他就得好好留心了,说明负责这一区片的官员比较贪心,有可能趁着手头有权力、加重了摊派放贷。
陈圆圆、李香君也跟着他游山玩水了十几天,一开始她们还心中有些内疚,以为是自己害得公子变堕落了,原本都是骑马巡视各县劝农的,现在被女卷拖累,改坐那么豪华的熏香马车。
日子久了之后,二女也回过味来——公子真是太奸诈了,这又是公司两便的一石二鸟之计。
之所以假装得这么堕落,还不是为了诱骗那些将来要负责摊派种子贷的下属官员,先放松警惕,不注意道台大人已经细心暗访过了。
晚上一个唱昆曲,一个唱南曲时,难免也流露出一些哀怨之声,偶尔劝沉树人饮酒时,二女也不忘撒娇:“公子真是太能算计人了,带我们出去游山玩水,都不忘趁机算计人。”
“哪有,你们想太多了,你们的职责就是好好玩,女人太清醒反而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