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自己慢慢琢磨琢磨吧,反正历史会证明一切的。”
跟方子翎又聊了几句对历史和学术的看法之后,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方家人的晚宴也已经准备好了。
方孔炤亲自来请沉树人入席,这才注意到女儿刚才一直在请教辩难,他也连忙说了几句出于礼貌的话,让沉树人别介意。
“让贤侄见笑了,我家家教不比那些东林名门拘泥,老夫性好算数、历法,犬子与他诸姐妹也是受老夫影响,喜欢与人争辩,贤侄别往心里去。”
沉树人微笑应对:“不妨,天下读书人都以谦逊为要,我这样敢说敢做的妄人,本就不多见。”
方孔炤见大家都混熟了,也就没再阻止女儿入席,大家就一起用了晚宴。席上沉树人和方子翎也是谈笑自若,丝毫看不出刚才的交锋。
宴席结束后,方孔炤才单独留下女儿,问了她今天讨论的学术话题。方子翎倒也守诺,没把沉树人的细节分析说出来,只说沉树人敢预言闯贼图害同袍,只在一两年之内。
这个结论,自然也让方孔炤也又惊讶了一下。
他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年轻人骤然成名而居高位,确实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算是白璧微瑕了。翎儿,你觉得这位沉世兄,人品才学如何?
这沉家跟咱家,如今也算是越来越有渊源了。他家又是苏州首富,沉公也提了南京户部侍郎,原先咱还能平等论交,再往后,怕是要咱家高攀他们沉家了。”
方孔炤原来从不曾和女儿这般说话,今天显然也是动了心思,才正式试探一二。
然而方子翎咬着嘴唇,很是失望地说:“父亲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家还要攀附富贵不成?女儿还小,不想想那些事情!再说,女儿欣赏的是实事求是的谦虚君子。那些狂妄之人,就算再有钱财、地位,终究不是君子之风。”
方孔炤皱了皱眉头:“他也未必就是狂妄。说不定他真是有天纵之才、远见卓识,能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外呢?
有些话,凡夫俗子听上去像是说大话,但只要说的人能做到,那就不是大话了。”
方子翎:“那就等时间来证明,他真能算得准再说。”
方孔炤不由摇头苦笑:“过完年你就十七了!当年你大姐已经算晚嫁,十七岁也已嫁到孙家。这种意气之争非要等证明,这不是胡闹么!再说了,他真要有这等天纵之才,到时候定然是大明的擎天巨擘,哪里轮得到我们方家!”
方子翎:“轮不到就轮不到,君子之交澹如水,女儿只是向他请教切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