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矿山里大致攀爬巡视了一下,沈树人很快就意识到,这个时代需要矿洞作业的矿也确实不多——
大冶铁山能从三国时期就被开采,可见铁矿层比较浅,相当一部分地方是露天的,可以直接挖。只是个别品位特别好的富矿层的点,千年来被重点挖,渐渐形成了深坑甚至矿洞。
明朝的矿洞作业也没什么技术标准,洞顶加固就靠砍几棵树简单撑一下,也没人会计算结构受力点。
沈树人大致看了一下,就没敢深入,要是塌方被活埋可就不值了。
出洞后,他只是随口问了句:“这种挖洞开采的点,在大冶一共有多少?会塌方死人么?”
宋明德:“总共也就五六处吧,去年就有两个洞各塌过一回,每次埋死七八人到十几人不等。”
沈树人听了,太阳穴都忍不住一跳:“这也太危险了,这儿富矿区那么多,又不是没露天的好挖。
偶有铁层和岩层交叠的,大不了用铁钎凿孔埋火药爆破,把岩层整块掀掉卸掉,再挖下面的铁层便是。以后别新增矿洞了,能露天尽量露天。”
宋明德一愣,也是赞道:“大人仁德,想前人之所未想……说来也是惭愧,下官只钻研如何堪舆探矿,对于苦工具体怎么把石头挖出来,下官也从没想过,只觉得这些苦工离咱读书人太远,他们总有自己的办法。”
沈树人也没难为他,他知道明朝的读书人能注重如何提升工艺、产能,就已经很不错了,算是读书人里前百分之一关心工业实用的。
但是生产安全、工人会不会死,这些安全技术的改良优化,他们也不会去想,这是历史的局限性。
只有工人自己才会为自己的生命负责,可惜这种苦工又往往一个字也不认识,也不会规划,也不想着长远,干一天算一天。所以积累下来的问题,看在沈树人眼里,都是奇葩得很。
这产能还没想好如何提升呢,沈树人就得先花心思想想每年怎么少死一些工人。
“这矿坑的路也不好,给我想办法搞成一圈圈的缓坡,盘绕着山坑往上旋转。现在的苦工,都是挖了矿石之后直接挑担爬出坑的吧?
弄成平整缓坡后,好歹能用独轮车,更平缓的路段还能上驴骡车,这不比挑担省力?这地方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能改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