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走廊地势狭窄,一侧是燕山,一侧是大海,而且有好几处燕山山坡一直能延伸到海边,没什么路可以绕,骑兵又无法时时弃马登山,被人有备而来截击,还是很容易中伏的。
鞑子兵没有金鼓声,看来来的也不多,而且应该都是骑兵,所以才没携带鼓车,只能让人在马背上吹牛角发起进攻号令。
“弟兄们跟鞑子拼了!突围冲出去就能活着回山海关!冲不出去都得死!”这群山西骑兵也激起了凶悍之心,此刻他们不是在为总兵大人而战,而是为了自己活命不得不死战。
只有突围,才有活路!
“杀!”明军骑兵不管不顾,也不在乎道旁山坡上、清军游骑站定了放箭,明军只想向前,把正面堵路的敌人全部撞死!
“喀啦!嘎喇!噗嗤!”钢矛长枪马刀,奋死往对面的人身上招呼,利刃入肉之声不绝于耳。
连临死的惨叫,都似乎被压抑了几秒,才蓄力爆发出来。
一个对冲,便是十余骑重重坠下马来,明军骑兵和鞑子骑兵都有。
“这些南蛮子很悍勇嘛?怕不真是李辅明的精锐家丁?快上!畏战者斩!主子早就说过赏格,杀一个蛮子总兵,牛录直接升甲喇!小兵直接升牛录!”
被额尔逼派来擦干净屁股的失鲁忽,正想洗刷今早自己手下斥候被蛮子全灭的耻辱,见李同泰奋勇杀来,他也是不惊反喜,坚信自己逮到大鱼了。
他和另外一个牛录,各有二百骑不到,加起来三百五六十骑,而对面的明军骑兵不过一百多骑,三倍多的兵力还拿不下来么!
清军骑兵也纷纷向前,悍勇死战,丝毫不畏明军的搏命冲锋。
双方都穿着铁札棉甲,装备精良。
马刀只有砍在面门、手腕等处才能激起入肉的血腥声响,砍在其余地方,都只能带来阵阵裂帛声和牙酸的金属扭曲摩擦声。唯有骑枪长矛的全力冲锋贯刺,才能枪枪入肉,直接把人扎个对穿从马背上捅下来。
“鞑子受死!”李同泰身着缎面的棉衬铁甲,在些微的火光中,看起来都很是显眼,因为那是李辅明的铠甲,总兵级别的高级将领才穿的。
也正因为这套铠甲,他如同磁铁一样吸引了无数疯狂贪婪赏赐升官的鞑子骑兵的密集围攻,不一会儿就已经被砍了刀。
幸好他身手敏捷,总能避开长矛贯刺、反杀冲过头的敌军,至于马刀的砍杀,在这种优良钢甲的保护下,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大呼酣战,不一会儿竟杀了七八个鞑子骑兵,旁边的几个亲兵,也先后为了掩护他,或挡刀而死。
可惜,人纵然有精良钢甲,战马却没有那么全面的保护,血战之后,李同泰的马匹终于因为连中数次马刀乱砍,失血过多悲嘶把他甩了下来。
“杀了这个蛮子总兵!”清军骑兵愈发振奋,纷纷嗜血豺狼一般冲上来抢人头。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牛录章京失鲁忽,见状也冲了上来,唯恐被另一个牛录抢了功劳。他枪法精湛,稍稍迂回,一根骑枪刁钻至极地朝着李同泰后心扎来。
李同泰听到背后破风之声,连连转身,已然不可能彻底避开,仓促间他只得稍稍扭曲身体,避开胸腹要害,但还是被一矛捅在侧肋上,幸好铁甲和肋骨偏斜了枪刃,只是刺穿了腋下的肌肉、从背后贯穿而出。
失鲁忽本以为这一枪定然可以把这个明军总兵钉死挑飞,没想到对方避过要害、被贯穿了身侧的肌肉,竟愈发凶顽,还能不退反进,顺势趁着双方逼近,佩刀高举、狂猛朝着他面门剁来。
失鲁忽骑枪还扎在对方铁甲和肌肉里,一时抽不出来,又忘了放手,竟这般被一刀劈中面门,当场毙命跌下马来。
清军骑兵见牛录主子被杀,也是大骇,为了躲避罪责,疯狂挺枪朝李同泰刺来。
李同泰中了失鲁忽那一枪时,就知道今日完了。他不想死得太窝囊,竟忍痛急中生智,大吼一声:“我乃大明总兵李辅明,怎会死在尔等宵小杂种之手!”
他拔出佩刀,摆出自刎的样子,却没有抹脖子,而是一刀抹在自己脸上,顿时鲜血喷溅,一样很快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