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散银子犒军都只敢偷偷摸摸散,就怕被李自成报复,这叫什么事儿?我们自己都没信心,将士们还怎么有信心死战?”
朱常淓被说得,字字句句心中都在滴血,但他也知道女儿说得都对,是自己太胆小,总是怕被人报复。
“罢了罢了,听你的便是。咱也不是结交文武,只是被撵得这样了,迫不得已模仿周王激励士气而已,陛下应该也不会怪罪吧。”
想明白这层道理,朱常淓也觉得已经耽误得太久、太失礼了,索性就好好让那老宦官服侍他郑重更衣了一套礼服,这才出去接见沈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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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姓窃明】【】
如此也好跟人解释:刚才沈树人来时,王爷正在沐浴更衣,这才让他等候多时了。
朱毓婵在旁,见父王答应了,这才喜道:“父王英明!那孩儿也跟着一起见见那位沈抚台吧。坊间都说他神机妙算,孩儿有些好奇呢。”
朱常淓一边换衣服,一边又皱眉,觉得女儿总是整些幺蛾子:“你一个姑娘家,怎能见外客?”
朱毓婵有些失落,却也找不到借口,只好放弃。
她扶着父王来到宅院正堂后,朱常淓在屏风后正了正冠,这才露面。
而朱毓婵就躲在屏风后面,没有得寸进尺,但也不走。
朱常淓看了一眼女儿,也只是无奈溺爱地苦笑了一下,对这种程度的胡闹,并不阻止。
“下官沈树人,拜见潞王殿下。”沈树人已经在那儿喝茶等候多时,见到王爷立刻起身行礼。他带来的见面礼,也都已经提前被宦官收好了。
这种级别的拜会,当然不会把礼物当着主人家的面拿出来,都是直接交给下人的。对方也不会当面拆看,都是客人走了之后才问收到了什么。
又不是差钱的主,谁会在乎礼物呢。
朱常淓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树人,也是不由诧异:“真是后生可畏,早就听说沈抚台是当世罕有的青年才俊,没想到竟能如此年轻。
我大明江山,竟是靠你们这些晚辈扛起来,实在令人惭愧呐。啧啧,允文允武,英朗峻拔,真是一表人才。”
沈树人:“王爷过誉了,这些不过是天生父母给的,何足道哉。”
朱常淓也意识到自己关注点不对,连忙改口:“对对对,这些有什么好说的,子曰,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沈抚台才智绝世,定然是不愿被人以貌看重了。
早就听说当初杨阁老还在世时,就多仰赖你的智谋破贼,玩弄闯贼张逆于股掌之中,孤在卫辉时,便窃慕贤侄的才干。如今,更是要感激贤侄的救命之恩。若非湖广官军北上救援,孤与福王、赵王怕已都是白骨了。”
沈树人:“王爷过誉了,下官也曾听黄总镇转述归德梁府台等人对王爷的赞誉,都说王爷是淡泊名利、却又仗义疏财的罕见贤王。
在归德时,您能跟周王一样不吝财物,舍上百万两家资犒军助战、激励士卒。却比周王更淡泊名利,散了财还不留名,下官着实佩服得很。
不敢瞒王爷,值此多难之秋,下官为了忠于朝廷、做成事儿,偶尔也不得不事急从权,贴钱做官,靠着家中数代为海商,积累下的千万家私,补贴军饷赏赐。
但下官实在没有王爷的胸襟,下官倒贴了钱,那都是唯恐人不知下官的清廉、恩惠。似王爷这般深藏功与名的,实在是令人佩服。”
朱常淓被沈树人这番话,也是说得老脸一红,同时内心还是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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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发钱不留名,本意当然是惧怕事后被李自成记恨报复了。但被沈树人说成淡泊名利,貌似也没错。
而他和沈树人这番客套,自然也被屏风后面的朱毓婵全部听在耳中。
她来偷听,原本一来只是好奇,
二来也是因为她留了个心眼,最近发现福王兄朱由崧得知沈抚台要来后,就上蹿下跳想要主动拜会结交。
朱毓婵怕朱由崧存了什么坏心思,所以就也想看看沈树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人品是否正派,有没有可能被福王兄拉拢沆瀣一气。
此刻听了对方和父王的初步交谈,朱毓婵也没听出什么毛病来,对方挺客客气气的,不卑不亢。毕竟她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又是久居闺阁,哪里能听出多少人情世故的弦外之音。
不过,听到父王一再感慨沈树人年轻得出人意料、英朗峻拔,是当世罕见的青年才俊,朱毓婵也不免临时起意,产生了新的好奇。
她从小被关在王府里,又没有兄弟,除了父王,在逃难离开卫辉之前,她连完整的男人都没见过,只见过服侍的宦官。
离开卫辉之后,最近两个月,兵荒马乱的,倒是沿途看到过一些武将和士兵,最初还非常好奇,毕竟这些都是男人。
此刻,听父王说对方年轻、高大峻拔,她就偷偷在屏风边缘的薄纱帷帘上戳了个洞,凑了一只眼上去偷看,想知道年轻一辈的文官该是长什么样子的。
“文官竟能如此高大?这怕是有六尺了吧,武将都没这么高吧?果然看起来好英武,这种人真是两榜进士出身么?不过看上去好白,应该是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