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火枪不比弓箭,箭失沉重,本身的动能携带率高,飞行速度慢的箭失一样有相当杀伤力,导致弓箭是可以曲射抛射的,弓弩手在长枪兵背后朝天放箭,可以相对灵活支援阵型的任何一个方向。
而火枪的弹丸极轻,靠质量维持的动能微乎其微,主要是靠弹丸飞行速度来维持动能,一旦弹丸速度明显下降,火枪的杀伤力就约等于零了。
自古以来火枪曲射的威胁都是微乎其微,必须站到前排平射,这就导致火枪手变阵、调整输出方向,会对原本的军阵造成极大的混乱。
班布尔善见明军火枪手沉不住气、提前暴露了虚实,也就不怒反喜,冲得越发狞厉了。
正白旗精骑如同切黄油的热餐刀一般,犀利钻入明军那些空心方阵的间隙,直接实施了大范围迂回。
随着大军入阵,敌我双方犬牙交错,班布尔善和苏克萨哈也就失去了对麾下部队的直接精细指挥能力,毕竟已经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大家都在打运动战,根本无法找到自己全部的部队,最多只能指挥眼跟前那一群嫡系心腹。
不过清军将领普遍不觉得这有什么大问题,草原游牧军队素来有远比汉人军队更加“扁平化管理结构”的优势,更擅长随机应变各自为战。
当年蒙古人就是典型,战前说好了谁主攻谁羊攻牵制,但到了实战战场上,一旦发现形势有变,原本规定羊攻的部队能抓住更好的机会,那他们也会毫不犹豫自动转化为主攻。而战前规划的主攻部队看到友军更适合主攻,也会立刻切换角色,乖乖打配合。
清军的扁平化程度略逊于蒙古,但也不遑多让,自然对眼前的形式得心应手。各部很快分散为以甲喇甚至以牛录为单位,各自为战。
每一个甲喇额真,都不用再听取班布尔善或者苏克萨哈的直接指挥,可以自己根据战争天赋、军事嗅觉自行指挥。
一些激进而敢赌的清军甲喇额真,选择了一步到位,直接钻到那些明军阵势火枪密集侧的反方向,也就是正后方,然后才拉近距离开始发动反冲锋。
一些暴躁耐不得的清军甲喇额真,则选择了刚迂回到侧翼,就直接对着明军方阵的腰子方向拦腰侧击,根本等不到彻底迂回到正后方搞背刺。
具体战术五花八门,百花齐放,但结局却也殊途同归。
想象之中绕到空心方阵侧背时、遭受远程火力打击密度便会骤降的情形,并没有出现。
相反,明军空心方阵的每一个方向,火枪密度都是那么高!
无论清军从哪一边冲,面对的都是疾风暴雨一般的弹幕。
“杀光狗鞑子!”
“大明必胜!有我无鞑!”
朱树人为今日这一战,准备了两万五千杆新式武昌造,还有近万的其他相对老式一些的武器。而明军的左翼又是战前就设想过的重中之重,集结了一半以上的火力。
黄蜚和蔺养成的步兵,一共有一万五千杆新式武昌造!五千旧式火器!足足两万的总数,足够他们把绝大多数士兵都配上火枪,这个密度根本是清军无法想象的。
三年休战,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变了样!
时代变了!
或许有人会奇怪:班布尔善和苏克萨哈在一头扎进陷阱之前,不会观察敌情的么?如今都顺治三年了,清军中也有一些望远镜,早就普及了,无非是倍率和精度不如明军的,但也能提前看清明军状态啊。
这就不得不说,此地的战场相对平坦,清军也找不到足够观望纵深敌情的高地。就算有望远镜,远远看去只能看到明军前排都扛着火枪,后排被挡住的士兵也是看不分明的。
清军以老经验估摸揣测,做出错误的判断,觉得明军是虚张声势,也就情有可原。
战场上好几万人错综复杂,没有居高临下的俯瞰条件,哪能那么容易看清后排虚实?
而这一切,到了此时此刻,就是付出代价偿还的时候了。
数以百计千计的清军骑兵,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步枪攒射密集倒地,鲜血肆意横流,人马残尸枕籍凌乱。清军各部因为各自为战,还没法统一快速做出应对,只能是各凭本事和直觉判断。
有些甲喇额真比较蛮勇,那就直挺挺继续实施背刺突击,对面的明军步兵全部严阵以待,早已刺刀上箍,坚持开火杀敌到被贴身前的最后三十步,才端平刺刀摆出对抗冲刺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