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棋是将“帐篷手术室”里面的机器全部藏好才来到了内科病房。
这时候病房里探病或者吊丧的人已经少了很多,等陈棋进来的时候,崔同知正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不放。
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知道,关键时刻总是原配夫人好,外面的妖艳祸色说白了都是浮云,等哪天你落魄或者要死了,第一个拿着钱跑路的就是这些女人。
显然崔同知已经大彻大悟了。
本来这家伙一天到晚在外面吃饭喝酒,难免会有缝场作戏的事情发生,想必以后他肯定下班后都会早早下班,吃老婆烧的菜了。
陈棋刚走进病房,看到这对中年夫妻正在你侬我侬,便轻咳了一声:
“咳,注意点影响,这里可还有孩子呢。”
杨一兵和金梦都掩嘴轻笑了起来,做为陈棋的硕士生,这些学生基本上是陈棋走哪,他们跟哪。
崔同知看到陈棋进来,感慨地说道:
“陈院长,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感谢你,我这条命算是你救的了,以后有用得着我崔某人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绝对义不容辞。”
一般顶级医生的人际关系都很广,认识的人多,人脉也多。
毕竟认识一个名医对谁来说都是一种生命和健康的保证,又不是你有钱或者有权你就不会死了的。
蔡凤娣则更关心自己丈夫的预后情况:
“陈院长,我家老崔术后还有什么注意事项吗?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什么时候能出院?”
“术后就是注意清淡饮食,包括以后也一样,烟酒都要戒了,另外我给你们开了两种药,以后必须每天口服。剩下的也问题不大,在这里住个一两天院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啊?只要住一两天院就好了?”
崔同知夫妻很惊讶,这可是心梗,换了别的医院哪怕病人不死,谁不是要住个十天半个月,就怕中间突然复发。
陈棋随意说道:
“心梗心梗,就是代表心脏某根血管被堵住了,引起心肌缺血缺氧,现在我已经把这种堵塞的血管疏通了,里面装了个支架,血液就顺畅了,反正短时间内是没问题了。
不过先说好,这支架可不便宜,全部都是米国进口的,我们人民医院也没几支,所以一会儿收费单下来了你们可不要心疼,毕竟这是买命钱啊。”
蔡凤娣连连摆手:“咱们不心疼,不心疼,只要人活着就好,陈院长你真是神医在世呀。”
陈棋笑笑:“哪里哪里,还是老崔自己命好呀,行,你们好好休息,我走了。”
“陈院长~~~”
蔡凤娣突然喊了一声,杨一兵和金梦本科实习过,知道到了送红包环节,所以两个大学生主动走出了病房,回避。
果然,陈棋工作服口袋里突然就被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陈院长,太感谢你今天出手相助了,我可是跟省城医院的医生打听了,心梗能救活的人很少很少,你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呐。”
陈棋摸了摸信封,还挺厚的,估计起码有个两三千。
这数字在1989年绝对是巨款了。
陈棋其实并不在乎这个红包,在国内他不收红包不拿药扣是原则,不会打破。
但他也不是圣母,自己不拿是因为自己不差钱,但他不会阻止别人去拿红包,不会挡人财路。
“行,谢了,不过你们别光送我一个,今天老崔的手术可是我,还有急诊科的易则文,护士陈丽三人拼了命才完成的,做手术的时候我们全程都暴露在X光射线下,
这一个多小时不知道吃进去多少了,而且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要穿30斤重的铅衣,全身都湿透,把小姑娘累得都快晕倒了,所以你们也应该感谢感谢他们。”
蔡凤娣一听连连点头:“成,都是我家的救命恩人,我会感谢他们的。”
等陈棋出了病房后,随后就将红包递给了身边的金梦:
“一会儿你去住院部收费窗口,把里面的钱都给15床崔同知交住院费吧。”
金梦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医生拒绝红包的,一时间看向陈棋的眼神都充满了小星星。
“知道了陈老师,我马上去办。”
陈棋看到自己两个学生崇拜的眼神,于是又准备淡淡装个逼了:
“记住了,等以后你们成了大医生,红包药扣肯定不会少,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哪些钱该拿,哪些钱不该拿要心里有数,我可不想以后来监狱找你们。
钱是好东西,但如果一个人成了金钱的奴隶那就没意思了,你们看我,我就不喜欢钱,你们知道老师最快乐是什么时候吗?那就是刚参加工作一个月拿几十块钱的时候,咳咳~~~”
陈棋说完就走了,金梦的两只眼睛还在继续冒小星星:
“哇,陈老师太帅了,两袖清风,真是吾辈楷模啊~~~”
杨一兵也重重点头:“我们也要向陈老师学习,除了工资外什么钱都不拿,坚持杜绝红包。”
(呃,好像陈老师的钱是天上掉下来似的,他还不是收红包收来的?)
……
对钱没兴趣,从不收红包的陈老湿,晚上的时候正式代表越中人民医院,欢迎西京医院参观团一行。
不过这场酒席西京医院的医生们吃得是没滋没味,等酒席散场时,这些最爱喝酒的西北汉子基本上没动杯子。
饭后,还在餐桌上,大伙儿迫不及待想让陈棋讲讲为什么一个腹痛患者会被认定为是心梗?
“陈院长,还有童老师,为什么你们认定这个腹痛病人有可能是心梗的依据是什么?”
“当时你们在做体格检查的时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特殊体征?”
“陈院长,你们可不能藏私噢,给大伙儿讲讲吧。”
现场的气氛很热烈,除了西京医院的医生外,越中这边消化内科的医生们同样有强烈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