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川今天在手术台上连轴转了一下午,累得腰酸背痛。最后一台手术,他和另一个大夫换了一轮下来,后头的缝合还得靠他亲力亲为。
新来的小护士跟在护士长身后,已经顾不上在做手术了,探头探脑的,盯着许嘉川笔挺的背影,心里嘭嘭嘭地打着鼓。
小护士刚来产科的时候就听说过许嘉川的大名,听闻此人从前是个人物,尽管脾气不好,表情总冷冷的,却很招女同事欢迎。他结婚之前,周围的女同事无论单身与否,都对他有那么点儿非非之想,现在他结婚两年了,关于他的话题却还没有终止,依然是饭后谈资。
今天午饭时,小护士还在咬食堂寡淡的青菜米饭,刚从菜里挑了几个肉渣,嘴带动咀嚼肌动起来,耳朵也跟着动,于是,后桌的饭后闲言被她不小心听进去三两句。
隔壁科室的骆大夫说,许大夫和他家太太结婚快两年了,而那位许太太的肚子至今都不见动静,因为这个事,都喜欢小孩子的两人没少闹别扭。
“也不知谁跟谁闹呢?”有人说。
护士长嘎嘣嘎嘣地嗑着瓜子,漫不经心:“上个月,他老婆来我们院做过检查,一个人偷偷来的,专门挑许嘉川出差的时候。”
“啥病?”
“骆迦,积点德,别老想着别人生病。”护士长大大咧咧地说,随后压低声音,“就去做了个B超,做了点儿常规检查——你们猜,啥结果?”
旁边的人都凑上去,争先恐后地问:“啥结果?”
“不孕不育?”
护士长:“不算吧……”
“还是许大夫那方面有问题……”
护士长撇下瓜子,挤眉弄眼:“是他老婆不行。”
周围人都“哦——”地哄然一声,松了口气一样,哄笑一团:“我还以为是许大夫那方面不行。”
“不行也看不上你啊,你几斤几两,什么样儿,照照镜子行吗?”
“这种情况,难道不会离婚吗?”
“谁知道,不过因为这种事离婚的人挺多吧?”
“他老婆干啥的?”
“房地产。最近形势有点儿泡沫,压力大……不会是工作影响的吧?”
听得太多了,后面她们又说了些什么,小护士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大概能得知的,大概就是许太太在生育方面有点儿问题,两人没孩子,加之他俩老因为这个闹别扭。
会离婚吗?
小护士又不解了。
前几天他们科确实来了一对夫妻,男的不行,女的非要离婚。
小护士边想着,依稀听到许嘉川喊她的名字。男人的声音闷在消毒口罩下,低哑而沉闷。
许嘉川喊了两声就不喊了,见她没反应,又叫护士长拿缝合线。
小护士还在实习期,恍然回神,倒是听见了许嘉川叫自己拿缝合线。护士长体谅新人,把表现的机会拱手相让,小护士夹在镊子上,笨手笨脚地递去,慌慌张张的。
结果,缝合线拿错了。
“不是3号。”
许嘉川没看她,她能看到一双淡漠的眼从口罩上方露出,单薄的内双,眼神有点儿可怕,透着疏离,语气同样冷冰冰的。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