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得李叔话语,想起自己出身便不知父母,师傅和李叔一手将自己养大,这其中艰难常人不知,心里泛酸红了眼眶,快步上前,轻扣房门,后撩起衣摆双膝跪在门前:“师尊,顾萧遵师尊之命,下山游历三年,现游历之期已满,回山复命。”
“吱”,还未待顾萧跪定,房门被一股真气吹开,真气灌入顾萧身旁,顾萧只觉这道真气似春风般柔和,自己被真气环绕托起,跪下的身体被真气自然托起。
“下山之时,年逾舞勺,如今仅三年,百丈之内,老李都未感知你的踏雪七寻,锻体强身初窥气,登堂入室人器一;登堂境已固,这三年历练,有此精进,定然是吃了不少苦罢”屋内之人轻声开口道。
声音虽轻,却入耳清晰,顾萧听闻师尊传音入密,进屋掩上房门,只见香炉茶具,书桌卧榻,几年来一如三年前下山的样子,不曾添置一样新物件儿。
坐在书桌后那人,鼻若悬胆,眉若流星,一头黑发随意扎起披散身后,如三年前一般,只有鬓边几许华发和颔下长须已微微现白,方才让顾萧觉得已过三载,师尊的眼神还似从前一般锐利,仿佛透人心肺,玄青长袍随意而披,左袖空悬,一手持鹿皮酒囊,半靠身后的茶椅之上,嘴角含笑,望着自己。
“师尊,我呀,可不止是吃了苦头啊,这三年,我途历北境十三郡。”顾萧连连摆手,不想师尊看见自己眼眶的泪痕,笑着挤出一副下山之后受了很多委屈的模样,撇嘴说道:“刚刚下山抵凉州城,就被人被骗了盘缠,三天三夜一口吃的可都没吃上,当时真想转身就逃回山上,想想自己还有师尊嘱咐的事儿还未完成,只好想法儿坚持下去,思来想去,万幸,有师尊所赐的金牌傍身”
“噗”,师尊一口烈酒喷了一桌,整个人瞬间没了刚才的惬意慈祥模样,半躺的身子弹起坐直,一股如玄冰般的剑意蓬勃而出,似要将顾萧整个人都吞没一般:“你小子从小就顽劣,让你下山磨砺心性,交予你金牌,是予你危机之时,显出此物保命之用,你居然把那金牌给当了?”
顾萧见师尊如此姿态,内息迸发由先前进门的如沐春风变为剑意之势,连忙摆出一副笑颜,眯着眼起身快步挪至师尊身旁,用自己的袖口,轻轻擦拭起桌上的酒水边说道:“萧儿不敢,如此贵重之物且又是保命之物,师尊从小教徒儿识文断字,览古阅今,又传授武艺强身。萧儿当然知道此物珍贵,且知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萧儿还是知道的,又怎敢随意取出。”
师尊听闻顾萧所言,神色稍缓,微微额首,将手中酒囊放于书桌上,正待用手拭去颔下长须上的酒水。忽的又听顾说道:“萧儿只是将金牌切下一角,兑换了些散碎银钱而已,总不能刚下山就灰溜溜的回山罢。”
此言刚出,只听得“啪”的一声碎裂之声,只见这桌上茶盏茶具,皆被一股剑气震碎。整个室内被剑意笼罩,若不是顾萧师尊心疼这久居之室,怕是这几间草庐须臾间就要被这招‘凝气化形’给震散了去。
屋外厨房内正在忙活的老李感受到这‘凝气化形’,面上的伤疤又被笑容挤的通红,搅动着手边顾萧爱吃的红薯八宝粥,嘶哑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少主这小猴儿精刚刚回山,主人就被气着了,怕是这草庐又要热闹起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