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蓝色的天空之下,淅淅沥沥的雨打湿了周遭的空气,连带着那片阴沉的景色一并潮湿了起来。
火势烧了天夜,最终还是在那场大雨的瓢泼下渐渐停了下来,最终归于沉寂。
只剩下了焦黑色的废墟,以及……完全干涸的血迹。
当库洛洛一行人找到四宫佑月的时候,银发的青年正坐在废墟的正前方,他依靠着的是曾经黑船宅府前的一块石像,只是在这一场战斗之后,石像的半边身体也彻底被摧毁,只留下不规则的截断面和遍布着碎石和裂纹的石像本身。
四宫佑月浑身上下都被雨打湿了,也可能是血……只是雨和血混作一团,甚至让人不清楚究竟是他受了伤还是沾染上了敌人的血。
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茫然,那双漂亮的宛若宝石般的淡紫色瞳孔也第一次蒙上了灰尘。
“……佑月?”
库洛洛望着他,却第一次叫出了他的名字。
可四宫佑月并未搭理他,他依旧沉默着,像是死去了一般,整个人散发着由内而外的痛苦。
“这样就结束了吗?”
银发的青年轻声开口着,雨水让他的长发黏在了他的皮肤上,带着血腥味的雨水洗净了身上的灰尘,却怎么都无法洗净他内心的那份空虚。
复仇了,也手刃了仇人,他和过去的自己做了了断。
可那种复仇的畅快感却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便瞬间烟消云散了。
随之而来的,是宛若巨石坠落般的压抑感。
“我已经处理好黑船势力的收尾工作了。”库洛洛站在了他的面前,漆黑的眸子注视着他,
“我们可以回去了,继续待在这里会很不安全。”
“……你们先回去吧。”四宫佑月抬起头,声音却变得极轻,
“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明白了。”
库洛洛也没有强求,只是沉默片刻后,他又问了一句:
“你还会回来吗?”
“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啊。”四宫佑月苦笑道,
“别担心我,我没事……我只是有些迷茫。”
大概是一直压在他心脏上的那块石头消失不见了,却让他顿时失去了方向吧。
又或者,这一切来的过于顺利,也让他分外忐忑不安。
[你还好吧佑月?感觉你很没精神哦。]等到库洛洛一行人走远后,系统才缓缓地浮了上来,
[一直这样可不行啊!你得打起精神来!!]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违和感实在是过重了。”四宫佑月摇了摇头,
“或许我得找点事情做做……以库洛洛现在的能力,就算不需要我,他也能顺利成长起来吧。”
[找点事情做做?你是指??]
“我打电话问问席巴吧。”四宫佑月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片刻之后,熟悉沉重的声音也从电话那头响起。
“是你?”
席巴的声音有些困惑,
“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最近有点没事干,能去你家里蹭饭吃《成为白月光的我退休后》,牢记网址:?”四宫佑月笑道。
“……你又想干什么?”席巴瞬间警惕。
“那么害怕干什么,我又不会拆了你家?我以前也去过你家里吧?难不成你还要提防着我?”四宫佑月很不满。
“也不是不行。”席巴沉默了片刻,
“你是已经得手了吧?否则你应该不会找我麻烦。”
“嗯。”四宫佑月垂眸,
“我只是有些迷茫,复仇之后,我好像也没什么方向了。所以才会想去你家住一段时间。”
“我可不会安慰人啊。”席巴的声音听上去很头疼。
“噗,我像是那种需要安慰的人嘛。”四宫佑月笑了,
“好歹我们也是朋友啊,当然,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也可以拒绝,毕竟你也有拒绝的权力嘛。”
“……揍敌客家族最近刚好缺一名管家,你要来就来吧。记得天黑之前到。”
席巴把电话挂断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挂断声,四宫佑月也放下了手机,忽然放松了下来。
在这个世界里,他认识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离他而去了,唯一比较熟悉的也就席巴了吧。
[可是你就这么走了,库洛洛怎么办?幻影旅团怎么办啊?]系统有点不解,
[把他们就这么丢下真的好吗?]
“我已经发消息给库洛洛了,就说我想一个人静静。”四宫佑月摇了摇头,
“我可不想在自己的徒弟面前失态啊。”
[所以在朋友面前失态就没关系嘛……]
“当然没关系,而且我也很放心席巴。结婚的人是不会被潘多拉影响的,我也能放心和他相处。”四宫佑月笃定道,
“况且我也很想见见席巴的那几个儿子哎!据说有个孩子好像和他一样都是银发!!不知道会不会很可爱!!”
[懂了,自家养的花没有野花香是吧?]
“这话说的,我还是很在乎库洛洛的好吗!只是他也该dú • lì成长了,我这是给他dú • lì成长的机会嘛!”
[行行行——反正你说啥都是对的啦!]
……
不知道为什么,当四宫佑月和系统聊完一遭后,总觉得心情好上了不少。
就好像在和某个亲切至极的朋友交谈一样。
·
巴托奇亚共和国·登托拉地区·枯枯戮山。
四宫佑月并不是没有来过揍敌客家,甚至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他在力气上倒是不占优,顶多只能一把推开那扇最小的门,站在门口的守门人都看呆了。
“请问,请问您是……”
“哦,我是席巴的朋友。”四宫佑月自我介绍道,
“我过来应聘管家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席巴,老爷的,朋友???”
对方直接整个的呆住了。
席巴老爷有朋友???
还是这种看上去就很年轻的小哥???
他活在梦里吗!!!
然而四宫佑月没再管他,而是自顾自地向着揍敌客的宅府内走去。
席巴·揍敌客已经在等着他了,只是四宫佑月也有注意到其他的几个孩子正在暗中观察着他,其中席巴曾经和他说过的那个银发的孩子也坐在树上,像是在看着什么珍稀生物。
“你居然真的来了。”
等到四宫佑月推开了管家室的门后,席巴正坐在沙发上,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复杂。
“怎么?多了这么个强力管家,你不满意吗?”四宫佑月微笑道。
“倒也不是……我感觉你有心事。”席巴摇了摇头,
“按理说,杀手不应该有朋友的。所以你算是例外。”
“你之前不是还说我们只是曾经的朋友嘛?”
四宫佑月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带了点焉儿坏。
“我觉得你应该很清楚,那是我在保护你。”席巴摇了摇头,
“揍敌客家的朋友可不是什么好的身份,你应该也不想招惹上那些麻烦吧?”
“嗯,我很清楚。”四宫佑月淡淡道。
“你解决掉了整个黑船组织,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实力依旧不弱于当年。”席巴赞赏道,
“但是你看上去似乎更迷茫了。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没……我也不希望我的情绪会消耗在我的朋友身上。”四宫佑月苦笑了一会,
“我只是迷茫于我未来的方向。”
“所以你打算在我这里寻找答案?”
“……算是吧,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四宫佑月摇了摇头,
“如果我需要你帮我做些什么,我也会记得给予你报酬的,我不喜欢占朋友的便宜。”
“嗯,我会记得索要报酬的。”席巴倒也不客气,
“不过我会记得给你打八折。”
“噗,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严谨过头啊。”四宫佑月哈哈大笑了起来,
“啊对了,我想问你一些问题,不知道你对此有没有相关的了解。”
“问我问题?什么问题?”席巴好奇道。
“是关于这个。”
四宫佑月将自己的袖口拉了起来,将自己的腕部伸到了对方的面前,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出现在四宫佑月手腕部皮肤上的是一个怪异的黑色印记,一眼看上去,似乎像一张笑脸。
这个印记是由念组成的,像是用刀子深深地刻在皮肤上那样,还带着些诡谲的气息。
这是在他离开黑船组织后才发觉的印记,这也让四宫佑月原本平息下去的心再一次泛起了波澜。
“这是契约诅咒??”席巴的脸色顿时愣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你和谁有接触过吗??”
“在剿灭了黑船组织后才出现的。”四宫佑月淡淡道,
“我来问你,也是想询问你是否知道相关的情报,以及……这份诅咒是否会影响到你们。”
“如果会影响,那么我会离开。我也不想牵连到你们。”
他就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在他杀了四宫朝生之后,这枚印记就牢牢地刻在了他的手腕处,那张笑脸充斥着讽刺的气息,让他浑身上下都很不舒服。
“是类似于诅咒系的念能力吧?”席巴摸着下巴,表情也有些不解,
“倒是没有察觉到攻击性,但是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
“黑船组织里没有人拥有这样的念能力,这点我可以肯定。”四宫佑月道,
“你知道什么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