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与长命一起蹲在横梁上,静静地看着这让他们有些无语的一幕。
幼稚。
就是幼稚。
这个大的年纪了,还嬉皮笑脸,不知所谓地跟个三岁孩童似的。
长生的目光虽冷,但没什么厌恶,他知道王妄对陈幺有用,福寿宫都知道王妄是因为对陈幺有用才被留下的。
就王妄一个人活在梦里,以为少帝真的对他另眼相待。
可怜……可笑。
长命比长生性子要活泼些,她觉得挺好玩的,她去看她的弟弟……这些年她弟弟的性情越发沉默了,以前被她逗一下还会笑,现在却是连话都很少说了。
是因为主子吗?
她这弟弟一直对主子很上心,异于别的暗卫般上心……总不能是因为喜欢主上……长命也不知道她怎么想到这茬,她的心猛地跳了下,口干舌燥。
长生不知道他姐姐在想什么,他仍然沉默,主子会妥协的,无论王妄有多无理取闹,主子都会妥协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陈幺叹气:“别闹。”他的体能已经耗尽,说话的时候都在耳鸣,并不想再与王妄纠缠,他俯身,掌心轻轻地落在王妄脸侧,“我自然是想你陪着我的。”
王妄虽一同跟陈幺长大,但并未有过什么亲密举动,他小时候不懂事,也不知道什么是亲密,就知道陈幺好看,他想陈幺当他媳妇。
他在军营里厮混了一段日子,听兵痞子们说了些荤话,他的视线一掠,划过床头黏着的那张囍字……他现在已经知道什么叫洞房花烛夜了。
陈幺的手很凉,他却感觉自己的脸侧滚烫,稍稍挪开了点:“嗯。”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闹了,明一早我就走。”
“我速去速回。”
……
卫贤昨天负气走了,今一大早又来堵门,他觉得自己被陈幺一句话就气走简直太没有城府了,他稳了稳心神,却不料王妄一句话又让他破防了。
“卫贤,我跟你去凉州。”
卫贤是真的破防了:“二师傅都铩羽而归,你去有什么用!”
不止卫贤,跟着卫贤来的其他钦天监子弟也是一脸惊诧,惊诧过后就是愤怒,陈幺身为帝王,就是这么打发他们的?
王妄可不像陈幺好说话,他阴森森地看着卫贤:“他身边就我这么一个相师还都派出去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怎么,你们还要上天延殿逼死他吗?”
卫贤觉得王妄这话说得重了:“我们怎么会那么想?”他拧眉,“你不觉得他作为帝王实在太过……”
“你们就给了他一个烂摊子,他能怎么办。”王妄倒是冷静,他还笑,“大临要是亡了,也是气数到了。”
“命该如此。”
大临早就该亡了,都是绍元帝与大师傅强行为大临续命,才让大临苟延残喘至今。
虽然是逆天而为,但王妄也不觉得他们有什么错,雪灾要是还在继续,大临早就生灵涂炭,百姓十不存一了。
他就是厌恶这些人非要逼陈幺接受这个烂摊子。
“你可是少帝身边的人……”卫贤生于大临,养于大临,对大临还算忠心,他怒道,“满口胡言!”打死他都想不到最拥护少帝的王妄能说出大临早该亡了这种话。
王妄哼了声:“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他看向卫贤,“除了我,他也别无它法,走吧。”
卫贤心里当然清楚,但有些话他绝对不能说:“你去?你去有什么用?”
王妄用卫贤之前的话回敬卫贤:“至少我尽力了,总比什么事都不做强。”
卫贤:“……”
行,算你tā • mā • de能说。
其实他也知道陈幺没办法,大临确实风雨飘摇,气数已尽,“走,走吧。”实在不行,他们只能撤离凉州百姓,放弃掉凉州了。
说好听点是撤离,其实就是逃荒,抛家弃宅、背井离乡可不就是逃荒吗?
正待两人走之时,一直没在人前现身的长生忽然出现了。
谁都知道长生是陈幺的人。
王妄并没有要陈幺送,他看向长生:“你来做什么?”
长生想跟王妄说一件事,他犹豫良久,还是道:“……一路平安。”
王妄:“……”
傻了吧。
福寿殿。
陈幺没去送王妄,一直到长生回来:“他走了?”
长生半跪在地:“走了。”
陈幺裹了下狐裘:“你走近些,我冷。”
王妄走后,自然是有人要顶上的,长生起身,离陈幺近了些。
陈幺这才感觉好了些,长生也是习武之人,虽然比不上王妄,但身上的阳气也是很旺的,他刚要说话,又被喉咙的痒意逼了下去,他咳了两声才好受些。
咳嗽了几下,嗓子是舒服了些,但胸腔一振连着身子都晃了起来,他整个人都跟快零散似的,缓了缓才能出声:“长生。”
长生去扶陈幺:“主子。”
陈幺身边就这么几个人,他身体不好,又出不去,凡事只能交代他们:“你对王妄有什么看法?”
长生只是不喜欢王妄,但要说仇怨还真的没有,他虽是暗卫,但接触的事多,眼界也开阔,并不像其他暗卫那般死气沉沉的:“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