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你,想都别想。
陈幺都怀疑槐玉澜是不是烧傻了,大白天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胶靴上沾了点灰和血。
他没shā • rén,都是老黄的。
人的脑袋被砸破了,那血就是哗哗地往外冒。
偶像的请求他不好直接拒绝,他又装没听见了。
槐玉澜坐了起来,他被锁三四天了,衣服都没换,就算是没有多脏多臭,也不会有多好闻,绅士大概是刻在骨子里的优雅。
他靠着床,膝盖微微地曲着:“你去哪了?”
陈幺这次回答了,他边说边放电锯:“停水了,出去上厕所。”
槐玉澜也看见了房间的猫砂和狗厕所:“屋里不是有吗?”
他多少也是个人吧。
陈幺还是有些底线在的,像是被家长训话,他显得有些局促:“我……”张了张嘴,又抿了下嘴,还是没说什么。
槐玉澜见他也没受伤,也没那么焦急了,见陈幺始终低着脑袋,呆毛都好像蔫了下去,他又道歉道:“抱歉。”
他温声细语,“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你知道的吧,外面很危险。”
陈幺就是有点家庭不幸,先是他爸妈离异,没一个人愿意要他,把他留在老家的房子里自生自灭
……其实那时候也还算好,至少过年、每年生日的时候,会有人跟他打电话,问他过得好不好。
再后来,他爸妈陆续离世,就再也没人管他了。
他睫毛很长,银发乱糟糟的:“嗯。”似乎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冷漠,他又补了句,“我知道。”
“是有人对你做什么了吗?”
槐玉澜完全不觉得自己就是在诱导,他不关心陈幺那样打扮多像变态shā • rén狂,他只关心陈幺雨衣上的血是哪来的,“他们怎么对你了?”
没怎么。
就是槐玉澜这反应,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大喊大叫,更没有发疯似的攻击他,就很温和。
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温柔。
陈幺抠指甲,哪怕是他,都有些负罪感:“你饿吗?”
好几天没吃了。
槐玉澜没有进食的欲望:“有点。”他瞳孔深邃,唇角带着点笑意,“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零食已经被他吃光了,夏天没冰箱,菜腐烂得很快,也已经不能吃了,陈幺又不会做饭。
他早上就吃的猫粮。
有点腥,还也不是不能吃。
陈幺把猫粮袋子的口解开,用勺子盛出来两勺,毕竟是病人,他又开了个自己早上没舍得喝的羊奶。
槐玉澜看着,忽然有点沉默,见陈幺把碗给他:“我手上没劲。”他又道,“麻烦了。”
陈幺还是有点怕槐玉澜,但也不是很怕,他用勺子喂槐玉澜,槐玉澜也没说什么,就一口一口吃着。
羊奶泡猫粮,其实也是不错的一顿饭了。厨房其实有燃气,可以煮泡面挂面什么的,但陈幺这几天都快吃吐了,也没往那方面想。
槐玉澜进食完就有点别的需求:“有我可以换的衣服吗?”
你这体格。
陈幺抓了下头发,他声音就清,还有点软:“没。”
槐玉澜知道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但他不想在陈幺面前这么邋遢:“那可以给我擦下脸吗?”
这倒没什么问题,陈幺去拿湿巾。
槐玉澜就斯文,他擦着手指:“外面的情况还好吗?”
陈幺是觉得不好的,但他看着槐玉澜的侧脸,苍白的脸又泛起了粉:“好。”他真心觉得,“还好。”
要不是末世,他应该已经被抓起来了。
槐玉澜有点意外,但也没说什么,他瞳孔漆黑,但就是温和:“解开我好吗?”
陈幺差点弹起来,一想到要放开槐玉澜,他就头皮发麻,浑身难受,他抿唇,指尖都攥了起来。
可能是被槐玉澜麻痹了。
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跑开,等他意识到,槐玉澜已经握住了他的手:“……”
男神主动牵他的手。
嗯……槐玉澜刚刚要湿巾擦手,是为了握他的手吗?
他好像有点自作多情,但忍不住那么想。陈幺藏在银发下的耳尖泛红,激动到有点止不住地抖。
发烧的人体温较高。
触感分明。
陈幺的手对他来说就有点凉,很舒适,槐玉澜以为陈幺是在害怕,但还是没忍住攥得更紧了些,他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很想拉住他,放怀里好好抱一下。
这对陌生人来说是冒昧的。
……陈幺还是这么善良,害怕都发抖都没有走开,槐玉澜感到了切实的内疚,以及越发膨胀的贪婪:“别怕好吗?”
想揉他的脸,拨开他的头发露出很漂亮的耳垂,“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出租屋里有四个人。
植物人也是人。
阳台上的小夫妻:“……”
他们真的会恶寒。
陈幺染头发时候,粉丝其实也要求他把眉毛和睫毛也染一下,不过他觉得那样太一次元,就拒绝了。好在没有染,黑睫毛会显得他瞳孔越发地亮,苍白的脸很惹人怜爱,他抿唇,似乎是很少笑,他笑起来有点稚嫩、也有点小心翼翼的:“嗯。”
他其实不知道槐玉澜为什么总觉得他害怕,但还是把手抽了出去,再握下去,他真的会热到脸冒烟儿。
又看下槐玉澜,“你要出去?”
也不是要出去。
槐玉澜垂下眼,他觉得陈幺过得不好是他的问题:“家里没有菜了吗?”
陈幺以为槐玉澜想吃点别的:“还有泡面。”
槐玉澜又沉默了下:“……嗯。”
陈幺跑了快一天了,他忽然站了起来。
槐玉澜见他急急忙忙的:“怎么了。”
自来水已经断了,陈幺在盆里和桶里储存了些水:“浇水。”他朝阳台看,“我今天忘了浇了。”
别人在阳台盆栽,他也在阳台也养盆栽。
植物人怎么就不能算是盆栽了呢?
槐玉澜也看了过去,他语气还温和,就是说的话让人发寒:“他们好养活,十天半个月浇一次就行。”
蹲着给小夫妻喂水的陈幺,他扭头:“嗯?”
小夫妻:“……”
狗比你不得好死。
他们真的要留下一把辛酸泪了,只要槐玉澜一醒,他们不是在被威胁就是被恐吓。
陈幺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照顾他一个累赘就够麻烦了,还要再拖俩。
槐玉澜真的会嫌弃,见陈幺看他,他笑容仍旧温和:“我们发烧不是发烧,是在觉醒,嗯,就是在改造身体。我认为在极限状态下更能激发身体潜力,能快点好起来。”
他说话温文尔雅,“你看,我就好得很快。”
“你就是对他们太好了,才会让他们烧这么久还昏着。你要是觉得半个月浇一次水太长了,可以十天浇一次。”
“……”
十天?
他们不得去见上帝吗?
小夫妻真的会卧槽,“!”
他们的情况他们自己清楚。
年轻人,我们真劝你不要胡说八道!
陈幺不太清楚觉醒异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过程,槐玉澜说的好像挺对的,但他还是有点迟疑:“是吗?”
小夫妻在心里疯狂嚎叫:“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槐玉澜的声音温柔有磁性:“我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