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辞望进陆万青那双幽深的眼眸,相遇的那一幕如电影放映般出现在脑海。
他在露水深重的夜里等待着不知道第几次剧情的开始,他本应该在无数次的重来里变得麻木冷漠,可最后还是向他张开了充满寒意的怀抱。
怀里拥着的人是滚烫的,眼眸是炽热的,但灵魂是极为沉重的。
独自困在这个世界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有限的生命,在看不到尽头的路上挣扎,该有多么孤独?
“你……”
舒辞双唇颤了颤,话还没有说完,陆万青欺身覆了上来,席卷般吞没他的话语。他缓缓握住舒辞的手,往上带,落在他的心口。
舒辞睫羽轻颤,迷离了一瞬后,顿时清明。
瞳孔里映出一道蜿蜒的疤痕,一道顶级Alpha身上几乎不可能留下的不高明也不狠厉的疤痕。
舒辞无措地回应着他的吻,眼中浮起紧张与慌乱。
“是我自己动的手。”吻到舒辞几乎无法呼吸,陆万青才缓缓停下来,哑声道,“我有想过结束一切,不想再继续下去,但是……没有用。”
嘲弄的声音从陆万青嘴角溢出,他双臂撑在舒辞两侧,从他嘴角亲吻一点点落下,每一处都滚过炽热,仿佛沙漠绝境里的人匍匐在水潭前,一滴也不肯错过。
那是他状态最差、最痛苦的一次。
反复重来会将人逼到一种迷茫的境地,有过财务自由的富足,有过阎王般的审判权力,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被人铭记,重新来过仍是不落入任何人眼中的一缕青烟。
陆万青清楚地知道自己走在了崩溃的边缘,每一寸深入都充满着绝望。
但他没能如愿以偿地结束。
再睁眼,他不再站在故事的起点,而是回到了少年。伤疤也被带了过来,伤口是愈合的,疤痕还在,钻心的疼却持续性攻击着他。
满是泥泞的桔青路,欺负他的那群人落在他身上的疼痛,根本比不过心口的隐痛,陆薇在他快疼昏过去的时候,向他伸出了手。
陆万青知道,他一直都希望被看见被需要,在虚无的天地间寻找一种“存在感”。
更准确的说,濒临极限的他只是需要一个能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
陆薇训练了他的信息素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直到在电视新闻上看见她出现在第七区的镜头里,陆万青眼前的迷雾才仿佛被拨开了些。
如果他注定无法改变一切,注定无法被人看见,那不如主动去做一个被他人需要、却不用被记住的人。陆薇死后,他几乎抹杀了属于个人的全部色彩,将自己完全融入了“金色后盾”。
“我知道你不是他,你是第一个那样看我的人。”
陆万青闭着眼睛,掩去眸中的晶莹,齿尖轻轻碰了碰他发烫的腺体。
他第一眼就知道,这不是那个双眼空洞被命运操纵的人,早已麻木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重新流淌,在血管里滚滚燃烧。
近乎绝望的、老去的,被他埋葬在时间里的心脏开始跳动,他无法自拔地尝到了爱恋的酸涩与甜蜜。
但命运依旧在惩罚着他。
信息素匹配度是架在他头上的一把刀,让他克制压抑着一切情绪。
压抑着,想完全拥有他的心。
“陆万青……”
舒辞自己腺体发烫,而陆万青的双眸似乎变得更烫,更炽热地望着他。
他隐约察觉得到,陆万青很喜欢自己这样连名带字唤他,可是在今天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这对陆万青到底意味着什么。
陆万青的全部意义,经由他的一声声呼唤,被反复确认。就像他在海中抱紧他,哑声说让他疼一样,都是他迄今为止依然努力活着的证明。
空气中弥漫着精油的茉莉味,几乎要盖过他的桂香。
陆万青的牙尖在后颈那处的边缘来回蹭,无师自通的逗弄在那瓶精油气味的作用下,让他的手臂不自觉收紧,腰身不自觉地寻找着Alpha的八块腹肌。
他微微侧脸,将修长的侧颈转至陆万青面前,灼热柔软地贴上他的唇。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舒辞轻声说。
话音落下的那一秒,Alpha的利齿没入腺体,舒辞瞳孔颤了颤。
令人望尘莫及的腹肌也同时回应了他的期待。
空气中的茉莉气味仿佛汇聚成了滔天巨浪,将两人淹没在浓郁而清宁的花海中。
……
在花海的气息中醒来,舒辞心惊肉跳地看着一地狼藉,心情复杂地闭上了眼,手背无力地搭在眼睛上,不愿再回想。
一双手臂从他腰后揽过他,完全标记后的Alpha仍闭着眼,却本能地将他拉入怀里。
他们此刻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紧密的联系,情绪与状态互相共享,握着彼此的全部软肋。
陆万青感觉到舒辞此刻的复杂情绪。不是喜悦,也不是爱恋,难道他后悔被自己标记,后悔彻底拥有他了吗?
他压着内心的慌乱,紧紧圈住舒辞。
“别咬了。”
舒辞疲倦地开口,嗓子实在哑得说不出来话,三个字仿佛花光了全部的力气。
“你不开心。”陆万青唇瓣停在他后颈上,将吻未吻。
他喉咙动了动,绛蓝色的眼眸里写满了紧张与不安。
“没有。”舒辞移开手,撞进陆万青璀璨的双眼,想到昨晚这双眼睛将他每一处都看尽,浑身一颤,“我只是忽然想到以前被人骂的时候了。”
陆万青吻了吻他:“谁骂你什么了?”
舒辞沉默。
那时他拍过一部尺度稍微有些大的文艺片,自认为一切光影氛围、配乐与镜头都将两位主人公的纠缠与情绪刻画到了极致,并为拍摄恶补了许多。
最后有网友骂他——假装自己经验丰富的童贞导演。
“……没什么。”他别开眼,现在想想,他们骂得还挺到位的哈。
陆万青算是让他真正见识了,什么叫tā • mā • de,尺!度!
他的情热期,直接被刺激得提前到来,一边抱着陆万青放声大哭,一边承受着他压抑已久的迫切。
“吃个早餐再继续?”陆万青忽然支起身问他。
“你是人吗?不能歇一会儿吗?”舒辞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