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眼清晰,神情温润,比他在视频里留下的模样还要生动。
缠绕着他的锁链平添了破碎的绝美。
在这个地方看见他,比得知舒辞的生父生母是陆薇和宋之远还要让人震撼。莫名让人有种想要跪下喊爸爸的冲动。
“你……你没死?”舒辞抬手想要触碰他,锁链却骤然收紧,阻碍着他靠近。
陆万青担心地拉回他,上下打量着舒长泽,一个离谱的猜测正在心底形成——
“你是不是和赵勤风一样,也不是人?”
舒长泽睫毛在金色的光芒里颤了颤,明显地翻了个白眼,对舒辞说:“你找的什么对象啊,连岳父都骂。”
舒辞可听不得这话,哪有人比陆万青更契合他心中的完美伴侣的模样?
他绕着混沌金色走了一圈:“那你到底是不是人嘛?”
舒长泽:“……”
男人缓缓从混沌中站起来,两手随性地搭在锁链上,接触的表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两人敏锐地感受到,山洞外暴走的不明生物似乎安静了下来。
地动平息后,舒长泽才将视线放在他俩身上:“如果你说的是养育你——我是说你这个躯壳的父亲,他姑且可以算人,我……的确不是。”
舒辞和陆万青交换了眼神。
舒长泽竟然知道自己只是寄居在这具躯体中的灵魂,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用觉得意外,我说了是我挑的你,你会来到这个世界,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当然知道了。”
舒长泽轻快地笑了一下,金色的碎屑在他身边颤动,簌簌落下。
“我是从这个世界本源中诞生出的一抹意识,没有形象没有躯干,是风是雨,是山川,是江海,是信息素释放时空气的波动,也是身死道消后的一缕青烟。”
舒辞怔然,而后激动跃入眼眶。
“所以,就像我想的那样,这个世界原本就是真实的存在的,不是什么人为创造的书中世界,对吗?”
舒长泽眉目柔和:“没错,这个世界原本是完整dú • lì的,有它独特的性别分类,也有相应的社会法则和自然法则。”
“但在某一个瞬间,我们的世界被另一个世界的人窥探到了。”
那人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梦被视作灵感源泉,醒后,她奋笔疾书地将梦里的内容写下来。
殊不知,从她落笔的那一刻,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失去了自主意识。
“是我看的那本书。”舒辞道,“也就是说,你们的世界以文本的形态记录在了另一个维度,我的世界。”
“于是它——”
舒长泽晃了晃他手下压着的铁链,面露嫌弃:“你们称之为剧情意识的那家伙就诞生了。”
金光在他周围缠绕,映出眼中浓浓的怨念。
“它凌驾在我至上,企图封存整个世界的运转,一切来的太快,我甚至来不及反应。”
原本自主运行的世界,在另一个维度的世界里沦落为了一种世界观背景。
所有人物都变成“上了发条的人偶”,它们为剧情服务,逻辑也为“顾岚逐”和“舒辞”的虐恋情深而服务。
“……”舒辞嘴角不合时宜地扯了扯。
可能要怪那个连载作者太能肝,除了固定更新,每天还有不定时的加更章节。
剧情越丰富饱满,剧情意识就逐渐膨胀,足以将世界的本源意识囚禁起来。
“它自以为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享受着被他支配的一切。它不知道,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就已经没有了未来!”
舒长泽看向陆万青,语重心长地说:“没有人比你更懂那种感觉。”
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了时间,也没有了未来,故事终点,指针就会被拨回原位。
“您知道?”陆万青诧异道。
“我一直都知道,我的孩子,你是被它遗漏的角落,没有被重新设定,你生出自我意识的瞬间,我和世界本源就都能感知到。”
世界就是他,他就是世界。
一切生物都是他的孩子,他看得见每一抹笑意,听得见每一声啼哭。
自从他的孩子变成了提线木偶后,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欢声笑语。
“我想做些什么,可是它的压制力太强,我只能趁它不注意,用极少的力量去试探。”
这个世界没有了未来,但他至少能够到达过去。
“舒长泽”就是他的尝试。
就像赵勤风一样,舒长泽只是他借用的身份,只为这个世界本源意识捏造出的化身。
“但拥有固定身份,便意味着要放弃为了世界意识的某部分全知全能,就像它作为赵勤风时无法对你们的动向了如指掌一样。”
即使这样,舒长泽脑海里仍然保留了固定的指令,即探索剧情意识的弱点。
“信息素紊乱症。”舒辞接上他的话,“那是你找到的方向。”
“不错,龙棘岛上是我留下的最后信息。”
舒辞连忙道:“他们已经按照你留下的那些研究资料解剖,在腺体里发现了某种不稳定的结构。”
“不稳定结构就是剧情意识存在的证明。”舒长泽轻叹,“当时我已经很接近答案了,只是不小心露出了马脚。”
被它发现了存在,赶尽杀绝,他不敢轻易公开调查结果激怒它,让这世界在遭受任何不测,只好放弃了这具身体。
若非如此,他本来可以再多陪这个孩子几年,所以以这种形态与他们相见,多少想要弥补自己的遗憾。
作为世界本源的意识,他疼爱每一个孩子,也有太多遗憾,只是他很难自私地为自己消解遗憾。
世界意识不应有任何有所偏倚的感情,所以今天,是他难得可以宣之于口的机会。
陆万青默默听着,浅浅颔首。
关于舒长泽离奇死亡,他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原来都是因为剧情意识的强势掩盖。
“信息素是我们世界人类的特征,作为外来的剧情意识,它并没有足够的生理知识了解其中的结构和功能。”
舒长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锁链上,慢条斯理地说,锁链将他掌心勒得发红。
“为了剧情强行加上的,关于Alpha绝对强势的设定,很多原本应该处在进化和活跃状态的腺体被强行压制。”
他掌心里升起一个金色的人偶,仿佛生物课上老师用来讲解的模型。
“我关注着你两位师弟师妹的研究进度,说实话,我很欣慰他们在没有任何先入为主提示下,能走到这一步,真的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