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太过诡异。
谢亦明和顾远洲两人本就合不来。他们在狭窄的玻璃笼子中各自占据一个角落,呈对角线尽可能地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中间是一张人皮。
人皮上已经长出了白色的触手,一缕一缕,如菌丝在空中舞动。那些菌丝,向着两个方向生长,试图寄生到契合的人身上。
薛砚舟看傻了。
他不知道是规则错了还是产生了幻觉。
刚才的广播,清晰明了地解释人皮的筛选机制,一对一匹配。
总不可能他们俩是一个人吧?
这个不靠谱的想法冒出来的时候,薛砚舟微微一愣。他转念一想两人天差地别的性格,立马否决。
白色菌丝状的触手越长越长,很快到了谢亦明的眼前。
只见刀光一闪,白色触手纷纷落地。那把黑色长刀也不知何时出现在谢亦明掌中。
顾远洲却没动,微笑着说了句什么。
玻璃笼子的隔音效果太好,站在外面的薛砚舟什么都听不到。
他只看见顾远洲坦然接受人皮的寄生,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薛砚舟不免有些佩服顾远洲,该说不愧是他吗?
在这种情况下,也能泰然自若。
那些白色触手,接触皮肤之后立刻隐去不见。按照之前寄生的流程,人皮会在触手的牵引下趴在被寄生的人背上。
然而,玻璃笼子里的人皮却一动不动,而是扭曲着,再次长出了触手。
那些白色的触手,又向着谢亦明的方向蠕动。
这张人皮如同出现什么认知错误,执着地要同时寄生在两个人身上。
谢亦明并不想妥协,依旧是一刀斩断触手。
身边玻璃笼子里的人越来越少,顺利走出去的人不足十分之一。
大部分穿着红色校服的学生,都没有被人皮选中,随后便是干枯凋零,化作一捧灰烬落入地面。
薛砚舟见状,看不下去了。他急步走过去,用力拍了拍玻璃。
里面的两人转脸看过来,皆是眼睛一亮。
隔着玻璃,他们无法沟通。
薛砚舟只能指了指谢亦明,指了指人皮,之后又指了指自己身上背着的那张人皮。
不管怎样,先出来再说。
人皮想寄生在两人身上,那就暂时让它寄生一下好了。
薛砚舟想得简单。
里面的顾远洲,说了句话。
谢亦明微微皱眉,没说话。他似乎是妥协了。
白色的触手再次生长,向着谢亦明的方向蠕动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眼见着只留下了几公分的样子。
谢亦明面无表情,眉头却越皱越紧,然后他抬手,狠狠一刀斩在了玻璃墙上。
即便是站在外面,薛砚舟都感觉到玻璃墙的剧烈震动,可见这一刀的力道有多大。然而,玻璃墙依旧毫发无伤,连道裂缝都没有出现。
谢亦明再次一刀斩了下来,一刀接一刀,数刀过后。他的刀尖上居然泛起了点点火星,那点火星很是诡异。
沿着玻璃腾地就燃烧起来,而在刀刃下岿然不动的玻璃墙壁,却在这泛着绿色的鬼火中慢慢被融化。
似乎,变薄了?
薛砚舟眼尖地看到外面部分,居然出现了裂痕。
他上前一步,短刀沿着裂痕刺入,然后用力一挑。
哗啦——
整个玻璃笼子全部成了碎片。而覆的其上的诡异火焰,却没有熄灭,反而顺着向旁边燃烧。
薛砚舟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到头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红色的警报灯开始闪烁,广播的声音响彻整个礼堂。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巍嵬县一中检测到信号,有外界人入侵,请全体环卫工和运输公司职工尽快赶往巍嵬县一中礼堂。请尽快清理外界人,防止认知污染蔓延。]
外界人?
薛砚舟下意识张望,却发现礼堂里除去他们和几位幸存下来穿着红色校服的学生外,并没有其他人的出现。
难道,外界人说的是他们自己?
此时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他想太多。
礼堂的门忽然打开,门外站着密密麻麻的红校服毕业生。
而留在礼堂内,那些被人皮顺利寄生的学生也转身看了过来。
他们背上的人皮,开始慢慢膨胀,膨胀成一个完整的人。
人皮完全膨胀之后,那些人看起来便像是两个背部紧紧贴在一起的畸形人一般。
即便只是站在那里,也能让人头皮发麻。
顾远洲几步走了过来,顺便一把撕下连接一半的人皮,拉住薛砚舟的手腕:“先走。”
谢亦明同样走过来,刀尖一挑,一点火星落在薛砚舟背上的人皮,将其焚烧殆尽。
穿着红色校服的学生实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几乎要挤满每一寸空间。
谢亦明一刀劈出,清出一段距离。三人边往后退,直到来到记忆中礼堂的后门。
“门不见了。”顾远洲语气凝重,眉头微皱。
此时,远处那些穿着红色校服的学生还在向着这个方向围过来,他们的速度不快,肢体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只是,数量太多,几乎找不到突破的空隙。
眼见着那些诡异的人皮越来越近,陡然间,一声巨响。
他们身后的整堵墙轰然倒塌,烟尘四起。
薛砚舟转身看去,只朦胧看到一人扛着巨剑的影子。
明明看不清五官,他却下意识喊了一句。
“秦止哥?”
那人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愣了一下,连接下来的动作都停顿片刻。
“嗯,是我。”
伴随着声音出现的,又是石破天惊的一剑。
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倒下一片,烟尘也慢慢落下,露出秦止的身影。
他身上穿着那套白色制服,只是此时上面已经沾满了褐色的血渍,看起来经过极为激烈的战斗赶来。
“跟我来。”
三人跟在秦止身后,向着远处逃去。
离开之时,薛砚舟发现身后不远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回头一看,发现是那张被顾远洲扯落的人皮。
人皮再次长出了触手,开始寻找寄生的对象。
然而这一次,触手却是向着秦止的方向生长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