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可以笃定,虞若兰不久之后的结局,不是死,就是彻底出宫。
王权有时候觉得可笑,人人都以为可以算计皇上一笔,可到头来呢?被皇上坑了,还得帮着数银子。
封衡打开奏折,一目十行,批阅了几本之后,忽然没来由的道了一句,“朕的昭嫔,倒是个机灵的,像朕。”
是个表面娇憨的小狐狸。
虞姝虽心机,但封衡很受用。
只要虞姝的心在他身上,封衡可以允许她耍耍小心机,全当是情调了。
王权,“……”昭嫔娘娘的确聪明,不然也不会在短短一月之内就就从虞美人晋升成昭嫔娘娘。
亏得皇太后不在宫中,不然,皇上此举只怕会被皇太后数落为不成规矩。
*
虞姝有伤在身,封衡又对其他嫔妃没有兴趣,回到帝王寝宫只能继续独守空房。
故此,年轻的帝王又打算彻夜案牍劳形。
处理了大部分奏折,封衡下令,“把沈卿言给朕叫过来。”
王权年纪大了,连着熬夜,身子受不住,前几日有虞美人作陪,皇上倒是歇得早。
想来,沈大人一表人才、家境出众,已是弱冠之年却还未成婚,定是被皇上给耽误了。
这个时辰还要随叫随到,也就沈大人能做到。
话说回来,沈大人对皇上当真是独一份的忠诚呐!
不多时,沈卿言果然风尘仆仆而来,他一路沿着宫廷千步廊,碰见他的宫人们还能闻到沈大人身上的汗馊味。
显然,兰芝玉树、年纪轻轻、貌若潘安的沈大人,他今晚还没有沐浴更衣。
沈卿言一如既往的积极,行至御前,抱拳朗声道:“皇上,臣来了!”
标志性的嗓音,清越如雨打青瓷,在内殿响起,竟还引起了回声。
封衡耳膜有些异样,高挺的鼻梁微微动了动,拧眉看向龙案下面的男子,“卿言,下回……沐浴了再来见朕。”
封衡喜洁,他虽能吃苦,但嗅觉过于灵敏,对各种异味甚是反感。
沈卿言听明白了封衡的言下之意,他抬袖闻了闻,自己尚且可以接受,然后理所当然道:“皇上,您从前和臣一起在北地,时常同住一只帐篷,皇上可从不嫌弃臣,而今……”
他言辞忽闪,眸光闪烁。看着帝王的眼神,不亚于是在控诉一个忘恩负义、始乱终弃的渣汉子!
封衡掐了掐眉心,再度抬眼时,已经恢复清明,不多废话,直接下令,“这次萧太妃生辰,那人竟然没有露面,但朕坚信,他必然就在京都城!你传言出去,就说……辰王并非先帝骨血,而是楚王的儿子。这件事传得越快越好。”
就算楚王不在京都,封衡也要让他听到这则传言。
楚王风流成性,大抵是造了太多孽,至今膝下无子嗣。
他那般野心勃勃,岂会不想要一个儿子继承血统?
辰王就在京都,已被封衡的人暗中监督,一旦楚王试图接近辰王,必定能让封衡抓到。
闻言,沈卿言眸光一亮,“皇上是让臣去造谣辰王?会不会有欠妥当?”不!这差事妙啊!
封衡,“……”
沈卿言抱拳,展颜一笑,方才的不愉快已经抛之脑后,改了措辞,“皇上放心,臣甚是擅长此事。”
封衡浓郁的剑眉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卿言,这些年有你在侧……朕,甚是欣慰。”
沈卿言仿佛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离开皇宫时,更是步履如风,他就是如一阵风一般的男子。
沈卿言一离开,封衡自言自语,“皇弟年纪不小了,应该提前大婚。”
辰王大婚之日,楚王会露面么?
封衡是个狠人,从不认输,唯一让他吃瘪的人,就是楚王。
不抓住这个乱臣贼子,封衡势必不会罢手。
再者,楚王在朝中的势力牵扯过广,又敛了雍州军政,是个潜在的巨大威胁。
必除不可!
雍州的前朝宝藏,封衡已惦记已久。
无论是守卫领土,还是福泽天下百姓,他都需要那笔宝藏。
封衡,“王权,明日一早去辰王府传旨,辰王婚事就订到下月初。”
王权明白了封衡的意思,“老奴领旨。”
辰王爷这一次,是被皇上算计的明明白白了。
*
一天之内“辰王并非先帝骨血,且是萧太妃与楚王暗度陈仓的产物”的消息,在京都城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
甚至于,沈卿言还临时找了数名话本先生,杜撰出了萧太妃与楚王之间的爱恨情仇。
一时间,京都城的茶楼酒肆都在探讨这桩事,更有甚者替萧太妃与楚王觉得可惜。
才子佳人,终是有缘无分。
虞铎如今已在京都城的禁卫军任职,对这一波突如其来的谣言,他自是敏觉性极强,一番暗中顺藤摸瓜,竟是查到了沈卿言头上。
虞铎,“……”
他是受皇上庇佑,这才活了过来,又任了四品武官之职。
原本,“辰王乃楚王之子”一事非同小可。
他正打算抓到造谣者,并且上御前禀报。
但沈卿言是皇上的宠信之臣,他为何要造谣?
日落西斜,虞铎骑在黄彪马背上,身后的影子拖得老长,这条梧桐巷是沈卿言回府的必经之路,虞铎逗留在此,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沈卿言正准备回府沐浴,再入宫面圣,免得又嫌他臭。
见虞铎过来,便招呼他入沈府喝茶。
沈卿言是个话痨,但平时能说得上话的人,寥寥无几。
虞铎送上门了,他自是不会放过。
石案上摆了凉茶,虞铎品到了降火茶的涩味,又看了看沈卿言年富力强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沈卿言开门见山,“虞兄,你今日见我,可是查出了什么?”
虞铎沉默,便是承认的意思。
沈卿言笑了笑,“虞兄,你妹妹如今是皇上的昭嫔,咱们好好替皇上办事,皇上定然不会亏待了你我。有些事,你就莫要管了。”
看来,是皇上吩咐沈卿言四处造谣啊。
虞铎自是不便再多问,但有关妹妹的事,他很想知道。
“昭昭的伤势如何了?不知沈大人可否透露?”
沈卿言咧嘴一笑,“虞兄,你放心,昭嫔娘娘无事,你别看皇上平日里不苟言笑,其实是个良善之人。当初我和皇上一同前往北地,幼时被人追杀,和随从走散了。皇上为了救下我,被一家黑店抓去了。”
一言至此,沈卿言眼角微红。
虞铎拧眉,“抓去作甚?做杂役?”
沈卿言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我带着人找到皇上时,皇上被人绑在长凳上,那木凳旁边蹲着的厨子,正在磨刀。”
虞铎,“……”
沈卿言又笑了笑,“当时皇上才七岁,见我又折返,朝着我大喊:快走!”
说到这里,沈卿言抬手抹了把眼,“皇上当真是个心善之人,无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昭嫔娘娘在宫里,你大可放宽了心。”
两人品茗片刻,虞铎离开之时,多问了一句,“那家黑店后来如何了?”
沈卿言咧嘴一笑,“还能如何?被皇上杀尽了。”
虞铎,“……”他就不该多问。
*
夤夜,辰王府。
辰王被人领入萧太妃所居之处,还没踏足内室,就听见一阵起起伏伏的/淫/迷之音传了出来。
隔着一层薄薄纱帘,辰王只一眼就瞥见了两名歌舞伎近乎如水蛇般纠/缠着在一起。
辰王的眉心拧的更紧,眼底掠过浓郁的厌恶之色。
他移开视线,对内殿/淫/靡/场面视而不见。
萧太妃却是正看得津津有味,还随手扔了两锭银子过去,算是给两位美人打赏。
见儿子过来,萧太妃才挪开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啧了一声,“我儿,瞧你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哀家薨了。”
辰王眉目清冷,他与封衡一样,自幼不怎么会笑。
萧太妃饮了酒,颤颤巍巍站起身,仰面仔仔细细打量着儿子,外面的传言她已经听说了,此刻盯得更是仔细,指着辰王的脸,哼笑一声,“哼,哪里像了?哀家看你一点都不像,倒是封衡那个臭小子像他。”
辰王低喝,“母妃,慎言!”
作者有话说:
沈卿言:辰王,都是皇上让我造谣生事的,你要报仇就去找皇上吧~
辰王:你们主仆都不是好人!
封衡:→_→污蔑!朕明明是个善良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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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咱们明天早上见啦~
PS:女主目前住的地方是朝露阁,宝子们可能会看到“朝阳阁”,那是作者忽视了,感谢大伙捉虫~~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