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经历了凌晨的狂风暴雨,小区里好几棵树被压弯了腰,满街都是树叶子，偶尔还可见一些仍垂死挣扎的海鱼。
风雨褪尽后,清洁工才陆陆续续出来清扫。
天空雾蒙蒙的，洒着点点细雨，在积水处点下一个又一个涟漪。
车辆多了起来，恢复成了川流不息的样子。
路旁道边,花花绿绿的雨伞如新雨后萌发得蘑菇，圆滚滚地来去。
城市生机勃勃,人们已经开始奔走,或是为了享乐，或是为了生计。
而温暖静谧的室内,还有人沉睡着。
一男一女亲密依偎,女人的头枕在男人胸口,男人的手放在被子外面，虚虚搭在女人腰的位置。
这画面要是叫别人看见,可能以为这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先醒过来的是萧霖。
他做了个好梦。
梦里春风拂面,他是个刚刚中了进士的富家公子。等他回到家，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笑眯眯对他说，给他相了一门亲事。
他内心是极为不爽的——这怎么行？他得跟心上人成亲。
虽然心里几百个不愿意,但画面一转，他已经是穿着喜服的新郎倌了。
有人把玉如意放到他手里，喜笑颜开地要他挑盖头。
萧霖心里想着我不要我不要，实际上他的身体又诚实地把盖头掀了起来,露出麻凌嫣的脸。
他一看是凌嫣，马上又乐意了，主动要跟她喝合卺酒。
凌嫣把脸一撇：你不是不乐意的吗？
他就赔不是：之前不知道是你嘛。
总之他哄着搂着，两人交杯喝了酒，他不由得笑了。
然后睁了眼。
真的是做梦也被笑醒。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凌嫣的发顶。她的发丝颜色偏深，长到了背部，又顺又直，在阳光下的时候像一匹自然垂落的缎子。
醒来时喜欢的人就在怀里，这画面还像在梦中。
他想看看她的脸，不敢轻举妄动，怕吵醒怀里的人。
胳膊已经麻了，这时他又感觉到另一个地方不太妙。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忙太累，还是因为梦里做了些过不了审的事，总之他需要处理一下。
双重的煎熬让他在甜蜜和痛苦的边缘翻滚。
他小心翼翼地够着旁边的闹钟，拿起来看了一眼，现在是上午九点钟。
凌嫣微微皱起眉，抻了抻腿，轻轻哼了一声。
这是醒了。
她还没睁开眼，手掌就四处摸，摸到了萧霖的肚子。萧霖倒吸一口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这一下凌嫣彻底清醒。难怪她觉得这触感摸起来不对，原来是男人的肚子。
她猛地往后一缩，萧霖及时护住了她的后脑勺，哭笑不得：“你小心点。”
凌嫣的脸红透了。
这是她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而且萧霖肯定看到了她睡着的样子。
她应该没有打呼噜吧？
有没有流口水？
“感觉好点了吗？”萧霖问。
她哭了那么久，现在眼睛还有浮肿，好好的双眼皮现在都堆得快看不见了。
“嗯…我去洗漱……”
凌嫣慌不择路下床，差点被萧霖的腿拌倒。
他只好又扶了她一把。
“我们还什么都没做，你别这么紧张。”
凌嫣这回连脖子都红了，一溜烟跑出了卧室。
留下萧霖独自看向他的两腿之间，怅然叹气。
他们收拾完毕，时间不尴不尬，已经十点多。
这会儿吃早饭和中饭都略显尴尬，凌嫣把昨晚剩下的粥温了一遍，又做了一点配粥的小菜。
他们面对面坐着，凌嫣默不作声地喝着粥，目光涣散，显然又在想事。
萧霖就静静地等待她想通。
“你说……我该不该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凌嫣放下勺子。
萧霖：“你都问我了，说明你自己已经有主意了。”
凌嫣垂下目光。
“你怕她还在生气？”
凌嫣点点头：“其实我自己也还在生气。没和她说过辞职的打算，我固然也有不对。但她……”
她顿了顿：“她还和以前一样，不给我留一点点空间。”
萧霖点点头：“你妈和我爸真是两个极端，他俩凑一对过日子多好，绝对每天鸡飞狗跳。”
凌嫣又被他逗笑了。“想想都觉得好可怕。”
萧霖吃完饭，拿起手巾擦了擦嘴，把碗筷归置到一旁。
“你知道‘第三人效应’吗？”
“嗯，我学过教育心理学，”凌嫣说，“由其他人表达意见，会比当事人来表达效果更好。你是觉得……我应该找个和事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