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弥把大氅拆开,给她缝毯子了,他身上的外衣好像挺薄的...
沈夷光人缩在毯子里,在心里嘀咕了句,她伸出胳膊,指尖轻轻碰了下他的胳膊,发现他体温较常人要低上许多。
她不知道他天生体温就低,还以为他是夜里被冻着了。
沈夷光一下子睡不着了。
让部曲挨冻,自己在毯子里呼呼大睡,这可不是一个宽宥的主人该做的。
她,她还指望谢弥恢复记忆之后大杀四方,拯救世家子弟性命呢,他不会在这儿冻死吧?她才下决心要对襄武王府xià • zhù啊!
她从毯子里钻出来,拖着两条毯子往他睡着的地方靠了靠,把宽大的毯子分了一半给他。
一切都是为了以后家里能好过。
沈夷光在心里咕哝了句,这才舒坦地阖眼睡下。
谢弥就躺在她身畔,缓缓打开了那双狭长的眸子,他身子动了下,似乎想凑过去亲她,双唇即将触及她脸颊的时候,却猛然顿住了。
他停了停,用鼻尖拱了拱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嘟囔了声:“这才有点小王妃的样子。”
她已经睡着了,并未听见。
他忽然伸手,把她抱了个满怀,她被他的体温激的轻颤了下,他忙用内力为他驱散寒意,让她再次沉沉睡去。
......
第二天清晨,沈夷光是被一阵唧啾鸟鸣声吵醒的,她彻底清醒之后,才发现自己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被一股清爽又有些刺激的薄荷香包裹着。
她吓一跳,忙伸手去推谢弥:“醒醒,你该起来了!”
其实她稍微一动,谢弥就醒过来了,只是她身上香喷喷的,他舍不得放开她,索性继续装睡睡觉,很不要脸地死死搂着她。
沈夷光给他锢的不能挪动半分,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和嘴巴,撅了下嘴巴:“憋死你。”
谢弥硬是憋了会儿,终于撑不住睁开眼,没好气地道:“一大早你就跟我找不自在。”
他利落地起身,找出干粮递给她。
这些干粮都是晒过的肉干干饼,粗硬得很,沈夷光肠胃又弱,她昨晚上吃了一点干粮之后,胃就有些泛酸了。
不过她急着找出路,就没在意这些头疼脑热的,她费劲地咬了一牙儿干饼,严肃道:“得尽快返回营地才行。”
谢弥卷毯子的手一顿:“你这么想回去?你知道你回去要面对什么吗?”他心里莫名不舒坦,极不客气地道:“别忘了之前万年公主说的话,皇上还打算拿你和太子的婚事做文章。”
沈夷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哪又怎么样?难道我还能就因为这个,就不顾祖父姑母兄长,在深山老林里隐居了不成?那不就是因噎废食吗?”
谢弥滞了下,一声不吭地卷好毯子,放到马背上。
沈夷光说的合情合理,按说他也没必要在意,不过他心里莫名烦躁,抢人之心倒是没改,便按照曾经捕猎的法子,先带着沈夷光在林子里一圈一圈地绕路,等她彻底失了方向,等到她精疲力竭,再哄着她往益州的方向行进。
到时等出了林场,她也离长安有百里之遥,已经在踏往益州的官道上了,她届时就是再伶俐,也无力回天了。
为了节省马力,两人一半骑马,一半走路,沈夷光右腿还有些麻,走路倒是不影响,只是姿势难免不好看。
两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沈夷光猛地被树根绊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着摔倒在地上,疼的她‘哎呀’了声。
谢弥忙走过来扶起了她,一边帮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道:“都说了让我背你了,你非要自己走,现在摔了吧。”
沈夷光坚决拒绝,抬了抬下巴:“两个人一起走,走的就会快些,咱们也能早点回营帐了。”
见她还一心惦记着回去,谢弥在心里烦闷地冷哼了声,一言不发地带着她继续绕路。
又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沈夷光已经被绕的头晕眼花,胃里慢慢地翻腾起来,脚掌也是生疼的。
她不想喊停,目光无意识地四下划拉,不由愣了下。
有一枚雕工精致的玉扣落在层叠枯叶里,极不起眼——这是她领子里的一枚暗扣,要不是她对它太熟悉,肯定也瞧不见的。
它为什么会在这儿?沈夷光想走过去把它捡起来,忽然心头一动。
这里的景色...有点眼熟,好像就是她方才摔倒的地方,那盘虬交错的树根,好像也跟熟悉,似乎就是方才绊倒她的那根。
难道谢弥走错路,绕路了?
她念头转的多,其实也就是一瞬的功夫,沈夷光下意识地想喊谢弥,昨日生出的那丝古怪不安却又再次袭上心头。
她看着谢弥在前的背影,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再看看吧...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都没怎么说过话,不过她这次有了标记的地方,等到她第三次经过时候,她终于确定了,谢弥在故意带着她绕路,他并不是真心想带自己出去的!
在老林里迷路可以理解,但真的会三次四次经过同一个地方吗?
如果真的是无意迷路,以谢弥的精明,怎么可能还没发现?
他想干什么呀?!
沈夷光舌尖发麻。
要是来救她的是别人,沈夷光不一定这么快怀疑别人另有所图,但谁让谢弥前世是个一等一的淫贼,现在就算他年轻几岁,说不定也对她图谋不轨。
她就算对襄武王府xià • zhù,看中也是襄武王这个身份,是益州这块地方,这可不代表她想跟谢弥发生些什么。
就算不提前世的事儿,谢弥明明对她无意,却还百般撩拨勾引她的事,也足以证明他居心不良,他到底想干嘛?
她胡思乱想都快把自己吓麻了,谢弥觉察到她不动,转身向她走过来,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她脸色发白,眼底也透着些许惊惧,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道:“你在害怕什么?”沈夷光心说我怕的除了你这个小淫贼还有什么呀!
她忙按住小腹:“我饿了,我肚子难受。”这也是实话。
谢弥简单给她切了下脉,皱了皱眉:“是有些脾胃虚弱的毛病。”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沉吟道:“那就不能再吃冷硬的东西了,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