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紫宸殿之后,沈夷光脸上才慢慢显出怒色来,双拳都在宽大的袖口里收紧了,脸色冷的吓人,身边服侍的宫人都不敢出声。
她心绪起伏,急着去找家人商议,险些撞上人。
有只宽大的手轻托她的双肩,头顶传来一道温和儒雅的嗓音:“小心。”
沈夷光看清来人,忙后撤几步,保持了距离,微微颔首:“晏将军。”
晏明洲笑笑:“县主小心。”
他有心想轻托沈夷光手臂,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我先走了。”
晏明洲倒没什么不好的名声,不止如此,他玉树花容,谈吐雅致,言行举止无一不似江左才俊,在长安城里颇受人追捧,只是沈夷光单纯的不喜欢和这些狼子野心的异族人打交道罢了。
晏明洲唇角含笑,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的扶风身段,目不转睛地逡巡着:“听说她马上要和太子退婚。”
就像他之前说的,沈夷光这样的,哪怕真离了江谈,也自有大把的人惦记。
“退婚又怎样?”他皇叔东赞走过来,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汉女实在高傲。”
“退婚就意味着,她能跟我。”晏明洲笑吟吟的,吐字却极下流:“我喜欢高傲的,不论是汉人的江山还是美人,都会臣服在我kua • xia,任我肆意伐挞。”
他用那张温雅堂皇的皮囊遮的再好,也总归是流于浮面的,只有这偶尔泄出的邪恶和兽性,才是真正属于他的。
东赞问:“你的伤势如何了?”
晏明洲笑容略淡:“养的差不多了,汉人朝廷一向庸懦,这回胆子倒是大了不少,背地里对我下手。”
谢弥这回下手倒还真下对了,晏明洲和朝廷本来就面和心不和,自他出了事,更存了芥蒂。
他轻轻摇头:“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
由于退婚之事即将被妥善解决,也能顺带削一削世家的威风,因此整场寿宴,昭德帝的心情都很是不错。
每年寿诞结束,昭德帝都会率众臣登上皇城城楼,赏万民烟火,这事儿都是由太子操办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昭德帝带着众人登上城楼,却不见江谈身影,他略等了片刻,不见江谈身影,招来绣春问道:“太子呢?”
他心下不悦,这孩子一向稳重,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
江谈方才去了城墙上角楼就再没出来过,绣春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作为内侍,他总得帮太子遮掩。
他道:“这...回大家的话,殿下今日劳碌,眼下正在角楼歇着。”
昭德帝为人凉薄,疑心病也重,闻言心下更是生疑,直接大步向角楼走去。
他身后众臣不明所以,便也跟了过去。
角楼大门紧闭,周遭一圈东宫侍卫看守,昭德帝眉头紧皱,强行令羽林卫破开。
角楼里是一处专供人休憩的静室,里面桌椅床榻,锦衾被卧一样不缺。
虽有层叠帷幔掩映,但昭德帝依然能瞧见,江谈和一个女子卧于榻上,江谈衣衫半退,呼吸急促,那女子脸埋在锦衾里,看不清真容。
他无比看重爱护的儿子,他为了江谈,险些和世家撕破脸,而他是怎么回报他这个父皇的?!在他的寿宴上,跑去和人苟合!
宗室还有什么脸面?!他这个当皇上的还有什么脸面?!
晋朝上下,都要知道江谈是何等的好色无德,知道是他亏待的世家女!
不止是昭德帝瞧见了,他身后的文武百官,宗亲女眷也都瞧见了。
和江谈苟合的女子是谁?
江谈是不是疯了?居然选在这种时候和人偷情?!
沈夷光一脸错愕,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了眼身后的谢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