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策并未告诉翎光,曾去丹穴山看过她。外面传来一声啼鸣,翎光跪坐在元策面前,转过头望向窗外,继而有些祈求地望着他:“絮方舅舅来了,我要走了,你让我留下吧,你说话,舅舅兴许会听的,就说,我留在上清学习,可不可以。”
元策慢慢摇头,眼底一贯有的宠溺几乎不剩,将手从她的手中桎梏里抽出:“回家去吧,翎光。”
手心里还残留着她脸颊的柔软和温度。
元策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翎光,记住,镯子不可摘下。”
翎光低头看看腕间骨镯,点点头,只能跟着絮方舅舅走了。
回过头望去,他的门关上了,冷冰冰的门扉遮住了他入定的模样,仙翁和刚回上清的子隐来送她:“殿下,下次要来上清玩,就让子隐去接你吧,不要直接离家了。”
翎光点头:“好。”
她以为舅舅会训斥自己,结果并没有。
絮方化作青鸾带着她乘风翱翔,飞回丹穴山,似乎懂得翎光的心思,说:“你了解元策神尊吗。”
翎光点头:“当然。”
絮方:“他是九重天战神,可他才几万岁?出身显赫,天尊为师,跟随先战神上战场,先战神陨落之前,便将战神位传给元策,以他的年纪,纵使有战功,也很难服众。所以,便断不能出任何岔子。”
翎光说:“可神仙不是也可以娶亲的么,谁说当战神就要断情绝爱了,连仙帝都娶了羽族仙后,神帝也要娶亲的呢。”
她跟随絮方一起飞,絮方破开的风,可以让她少扇几下翅膀。
“我可以等他的。”翎光说。
絮方瞥过去:“傻孩子,你以为神有几个万年,说等就等么。你才三千岁,又在上清长大,他教导你长大,你瞧得上他,是常理之中,因这三界之中,身份尊贵过他的少之又少。可身份又是一个神的全部吗,你若喜欢身份尊贵的,我瞧他的师兄神帝陛下就不错。”
“舅舅,我不喜欢什么身份尊贵的,我只是喜欢他……”
翎光说着说着,声音却停了。
情爱这回事,她看书好像懂了,又不是特别懂。
喜欢和爱,翎光是分不清的。
兴许,不是真的喜欢,只是长久以来的依赖和思念。
絮方放慢速度:“怎么不说话了?”
翎光飞得累了,趴在舅舅的背上:“若我等到一万岁,我还未遇见其他喜欢的人,我大概就是喜欢元策的。若我遇见了,那我就去喜欢别人了。”
“三界这样多的仙君,你既想游历四海,见识世面,那舅舅便带你去。”
絮方想,三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翎光被关在丹穴山,没见过好男人,身边只有自己和风御那不着调的小侄子。
相比起来,战神那种把“老子很强”四个大字写在棺材脸上的男人,就是翎光认识的全部了。
没吃过好东西就是这样傻。
絮方想了想,先带翎光回了丹穴山,随即,又带她去了九重天神界,拜访了执明。
执明虽年纪老了些,但驻颜有术,外表和几万岁的年轻人差不多。
不仅如此,还带她去参加神界的宴席,流水似的各色仙君,目不暇接。
翎光:“哇。”
“翎光,你看那边那个冰块男,是不是比元策的脸还像棺材。”
翎光望过去:“是诶!”
絮方:“因为他真身乃是一块石头,天生脸上就没有表情。”
强行跟着出门的风御凑上来:“那战神呢,战神不是石头吗?”
“我也不知他真身是什么,没见过。”
翎光和絮方还有风御逗留在神宫之际,还撞上了一件大事。
听旁的神仙说,是抓获了一个魔族余孽,竟然潜藏在太皇天中。
“这余孽,一千年前就伤了一位神族,后来神宫派兵去太皇天搜寻,竟然没有踪迹。被那余孽所伤的神族,绘制了一张画像。”
“魔族余孽?”翎光马上想到熬鹰,他被抓了吗,那不是太好了。
“是个女奸细,还是个哑巴。最近才终于将她抓获,原来一直在太皇天!”
翎光没有神职,但跟随絮方舅舅这位德高望重的神君,还是得以在一旁观刑。
神宫主掌刑罚的宫殿叫五雷院,五雷院使君对哑女问了几个问题,比如:“你潜藏在神界是何目的?”
哑女摇头。
“这么多年你都藏在何处?”
哑女摇头。
“你的幕后指使是谁?”
哑女摇头。
“我不是魔族,是仙族。”哑女写。
五雷院使君:“本君问你,这些年你都躲藏在何处?”
哑女沉默。
五雷院使君:“看来是有神族和你里应外合,将你包庇!那就休怪本君对你使出手段,让你原形毕露!”
说完,使君拿出一柄类似手杖的法器,杵在哑女的眉心,口中默念法诀,霎时引来雷光,紫色电流沿着法器注入哑女身体,她跪在地上抽搐着翻白眼,显然是痛苦至极。
翎光皱起眉头。
风御眼疾手快,将翎光的眼睛捂住:“你别看了,你怎么什么热闹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