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光:“哎,我都快痊愈了,他都不来瞧我一眼。”
翎光抬起头:“你说,他整日打坐,是不是想出家啊,哪有正常人坐着一天不动,还不吃东西,又不饿的?只有庙里的和尚啊!”
翎光自我肯定地点头:“若说他想出家,那便说得通了,和尚有戒律清规,所以他不能看我,否则多看我一眼,都会喜欢上我。”
香岚犹豫再三,道:“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讲。”
“殿下是一国公主,徐公子却为敌国质子,对待质子,何必太过上心呢?”
翎光沉默地趴在枕头上,轻声道:“他是阶下囚,我也是,有何分别?”
香岚说不出话来。
翎光自言自语:“不,还是有区别的,他想出家,我不想。”
伤势大好后,翎光得以下床,便开始跟嬷嬷学规矩,学插花,学点茶,学得翎光苦不堪言,天不亮就要起,每日抱着枕头不肯下床:“杀了我吧,我不学了!”
嬷嬷拖着她的胳膊将她拽下床:“公主,都快辰时了!”
翎光闭着眼睛扑腾:“我平素都午时起!嬷嬷,您放过我吧……”
嬷嬷:“老奴听说,公主府上还有个男宠?”
翎光睁开了眼:“有一个,怎么了?”
“公主嫁入沈家后,切莫如此荒唐了。否则惹得沈大人厌弃不喜,成了京中笑柄。”
翎光:“是陛下赐给我的,要不,嬷嬷您跟陛下说去?”
嬷嬷哑然。
翎光专心学习之际,竟一次都没去看过徐玄周。假装随口一问,才知道他都半月没吃饭了。
远志说:“小的给徐公子送饭去,就看见他坐着不动,这都大半月了,还是一动不动!小的怀疑他是不是……是不是没气了,一靠近他,就被一股古怪的力量给弹开了,好生邪乎!”
翎光:“他是练武之人,这应该是什么……武功吧,防御的武功。”
翎光心里犯着嘀咕,活人怎么可以十多日不吃饭啊?
他这辟谷也太厉害了。
翎光放不下心,起身去看徐玄周,到他房门外,敲了下门方才推开。
果真如远志所言,徐公子坐着跟一块石头似的,压根不动。
翎光正要靠近,便听远志提醒:“殿下,您小心。”
“我知道,你说他周围,有一道看不见的阻碍对吧……”翎光小心地伸手,慢慢靠近他。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翎光的手居然伸了过去,差点就碰触到他了。
“哎?”翎光又往前伸了一点,这下直接触碰到他的脸了,她回头看着远志,远志睁大了眼睛:“先前,分明不是……”
远志说着,立刻走了过来,还未靠近,砰地一下被一股突然出现的金光给弹飞了出去,撞在了门上,脑袋一颠就晕了过去。
翎光:“……”
这下换她瞪大了眼睛。
“你这是什么神功?”翎光小心地探了探他的鼻息,似有若无的,她有点心慌,伸手去摸他的心跳,手掌触碰到他的左胸膛,一点跳动都没有,翎光这才彻底慌了,脑袋侧着贴上去听他的心跳:“玄周,玄周!你醒醒啊!”
一只冰凉的手,却将她的手腕攥住。
元策倏地睁眼,怀中一片柔软,低头对上她仰头朦胧含水的目光。翎光一下抱住他,声音哽咽:“太好了,我以为,以为你死了呢。”
这种被人拥抱的感觉,柔软和温暖,几乎不曾有过。
他周身的神光,在他冥想入定之际,会保护他的躯体,不被任何人靠近。
神明都尚且不能,她为何可以?
他也只对翎光破例过。
元策注视着她埋在胸口的脸庞,看不见表情,只能看见两只小巧的耳朵,她身体微微颤抖,亦能让元策感觉到那股情绪。
兴许是情丝的缘故……
她才能靠近自己。
元策慢慢抬手,果断地将她推开:“公主自重。”
翎光愣了下,反应过来了。
她默默地收回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因为你是西凉国质子,我是南襄的公主。”
元策自然认为,她是喜欢原来那个徐玄周,才对自己如此,毕竟,他和这位公主,才认识这么几日,他连话都很少说。
“公主为何要喜欢一个质子。”他问。
翎光抬起头,望着他的脸:“我不知道。”
“也可能不是喜欢,”翎光摇了下头,眼神放空,“或许我只当你与我同病相怜罢了,玄周,你想回家吗?”
“家?”
她说的应当是徐玄周的家,西凉国将军府。
元策不是徐玄周,若是徐玄周,定是想的。
翎光看着他的表情,大概看懂了,说:“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快嫁人了,嬷嬷说了,我不应该再和你有过多牵扯,那我便听嬷嬷的。”她站起身来,个子比他坐着要高一些,背脊挺得很直,低着头,目光就好像在挣扎般,半晌才说话,道,“玄周,你放心,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家的。”
看来长萦公主是很爱徐玄周了,元策想。
“这是通敌叛国之罪。”他提醒道。
“我知道,我有法子的,我嫁给沈大人后,我再助你脱身,他自会替我遮掩此事。你呢,暂时就好好的留在公主府,不要再辟谷了,我……待会儿让下人给你送点饭菜过来,你不要不吃,人肚子饿了,是要吃饭的,不然是会死的。”
翎光表情认真地说完,又看了他一眼,方才转身离开,走得很远了,她突然回了下头。
元策注视着她,看她慢慢走了回来,右边胸膛的心脏竟不受控地鼓动了起来。
他拧起眉,并不知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他被公主的一言一行,牵扯着情绪的波动。
翎光走近,却没抬头看他,而蹲在他的房门口,伸手拍拍那个晕过去的小厮:“喂,远志,你没事吧?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