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步月当然知道《干将莫邪》,这个故事并不复杂,原文也不长,后世被改编的版本巨多,甚至还被用到了一款游戏,成了其中的角色……
只是林非生在绿洲,不知道很正常。
秦步月有两个世界的记忆,此时略作回忆,发现大差不差,讲的都是一对夫妇铸剑,因铸剑时间太久,楚王要杀铸剑师,丈夫一人拿着雌剑去面见楚王,被杀。妻子生下儿子,儿子得知父亲死因后,为父报仇。
让秦步月比较在意的有两点:这居然算是神话故事,以及故事的背景是春秋时期,对应到这个世界是轴心时代。
又是春秋,又是轴心。
秦步月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车祖生也大体给他讲完了《干将莫邪》的故事,因为两人身处酒馆,车祖生道:“走吧,带你去贤五区。”
林非少不了神经一绷。
车祖生:“放心,我说话算数,不勉强你加入组织。
林非低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他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既然决定了加入车祖生的小队,就不会临时变卦。
探索《干将莫邪》,说是小队磨炼,也是对林非的“考验”,要是名不副实,车祖生也不会带他去开荒。
外城的交通工具发达,他们很快就从外八区飞往外九区,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贤五区。
这还是秦步月第二次去贤城。
绿洲主城的面积很大,秦步月之前就估算过,相当于一个江苏省。
外城十四个区占了七成面基,越往里的区域面积越小。
贤城还颇有规模,普遍居住着四阶以上的修者,到了更里面的王城和圣城,就已经是圆心了,最内核的圣城,恐怕只有一座恢弘壮丽的宫殿。
贤城的建筑风格和外城迥然不同,外城是绚烂夺目让人头晕目眩的赛博朋克风,贤城却是洗尽铅华的自然古朴风。
尤其是贤五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光源,一轮满月般悬在天边,如水月华洒在郁郁葱葱间,一间间房舍依山傍水,像是悠然静谧的山中书院。
从喧嚣处一脚踏入,心都不自觉静了下来。
车祖生的散漫“艺术家”形象也略有收敛,他从包罗万象中拿出两件白色长袍,将尺寸小的那一件给了林非。
林非:"......"
车祖生当没看见,年轻人尊严大过天,他懂。但这长袍是拖地的,要是均码,更要命。
长袍的质地柔软,倒不是什么特别材质,只是干净的棉布。
两人换上长袍后,走上了青石铺就的台阶。
一路风景秀美,左侧的翠竹摇曳,几片嫩绿的竹叶落进潺潺溪水,像泡了一壶好茶,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路上偶有几人,也都是穿着白色长袍,无论在外城是什么样子,回到这里仿佛都成了规规矩矩的学生,体悟着老师的教诲,感悟着自身之气,于自然和谐中,寻找纯然。
是了,“哲学家”和“艺术家”的底层标签都是纯然之气。
贤五区的这个风格,是受了“希望”孟止歌和“闻”贤主十岚的影响。
拾阶而上,视线越发明朗,秦步月一眼看到了那耸立的高塔,仰头看去,几乎看不到它的尽头,在一片片低矮的屋舍的簇拥下,高塔直插入云,仿佛连接天地。
车祖生:“那是藏书阁。”
这样的藏书阁,到底藏了多少书?
如果全是“古籍”的话,秦步月压住了心底的诧异,维持住了林非的人设。
车祖生带着她走了十多分钟,秦步月恍惚间只觉高塔遥不可及,明明是在走近它,却依然隔了千山万水。
他们停在了半山腰的一座四合院前,秦步月凝神看去,门匾上的字颇为娟丽,似乎是出自女性之手,写着:乐善不倦。
推门而入后,车祖生明显松了口气,说道:“脱了素袍吧,这是咱们基地,可以自在些。”
秦步月跟着他一起脱了白色长袍,但没有像他一样松弛。
屋里的装修和外面截然不同,十分现代化,尤其是正面的客厅,并不是中式的座椅,而是沙发茶几投影仪……
不伦不类的感觉扑面而来,是秦步月看不懂的“艺术家”了。
屋里有三个人,最右边的贵妃榻上是个眉眼含笑的娃娃脸,瞧着也就二十左右的模样,其实已经四十二岁,是位四阶“表演者”,名叫卫小五。
坐在沙发正中,身材魁梧,眉眼硬朗,显得有些凶悍的是荣冲,是一位四阶“艺术家”。
最角落里,几乎快和书架融为一体的是一位肤色雪白,眼眸漆黑,长袍裹在身上,像极了女巫的谷素素,一位五阶“治愈者”。
秦步月早就调查过,自然知道他们的大体情况,此时车祖生给他们一一介绍,除了卫小五对他报以微笑,其余两人,荣冲点了点头,谷素素连一个视线都没给他。
车祖生也没多说什么,直接道:“林非没去过《干将莫邪》,我先大体给他讲一下。”
卫小五:“那我去给大家弄点吃的。”
荣冲:“哦。”
谷素素:“……”
车祖生也没指望他们热烈欢迎新成员,对林非说:“遗迹也是有评级的,当然指的是已经顺利开荒的,像你去过的那些,多是D级和F级。”
这是相当有用的情报,秦步月听得很认真。
每个组织都有自己占领的遗迹,通过多年经验,他们会给这些遗迹一些主观评级。
朝闻夕死这边,用的是SS、S、A、B、C、D、F这样的评级,散人能探索的最高级遗迹,也就是D了。
秦步月能三天扫荡两个,爆出的灵书价值,还不如她自己补写标签来得赚。
车祖生凝神道:“我们要探索的《干将莫邪》是一个B级遗迹,哪怕开荒大队已经平衡了其中的污染,进去后依旧非常凶险……记住,神的意志不可动摇,每一次探索都不可违背神谕。”
秦步月:“神谕?”
车祖生拿出一本薄薄的书册,摊开给他看:“不可回应莫邪,不可直视赤,不可分食肉汤。”
枯黄的糙纸上,用浓墨写了三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