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深在旁边话痨似的嘟嘟囔囔,从他的手说起高中时一堆事儿,完了还要给他讲公司里的手模们之间的八卦。
程骁南实在听得不耐烦,把越凑越近的人推回自己座椅里:“虞浅撩我了。”
“季苒说去年签的那个手模,就是长相很中性那个,听说她啊......卧槽!你说谁撩你?虞浅吗?”
沈深喝多了话就更多,眼睛锃亮地拍着桌子,“南哥!她撩你你就撩回去啊!上啊!勇起来!怂什么?!”
程骁南垂头笑了。
他也不是没勇过,18岁时候胆子真是大,后来为什么怂了呢?
记忆里,那是春天的一个下午。
高三到了后来学校越来越不做人,半个月才放一次假,还就只放一天。
离家远的住宿生可以少上一天的晚自习,周六下午就回家。但程骁南他们这种离学校近的走读生,班主任居然号召说,周日上午不愿意在家学习的,也可以来学校自习。
号召就号召呗,非要在家长群里号召。
那个周日的上午,程骁南上午被老程送到学校,熬过自习,下午从学校里晃悠出来,看见虞浅。
是他发很多信息,好说歹说,虞浅才同意下午带他出去的。
作为自己是学霸的证明,他还精心伪造了一张高分试卷,准备带给她看。
虞浅的车子停在便利店门口,程骁南买了甜筒回来,坐进副驾驶座位里,虞浅却又准备下车。
程骁南心情很好地贫嘴:“去哪儿啊?怎么着?我就多和收银台的姑娘说两句话,姐姐也不吃醋?要找人拼命?别去了,犯不上,犯不上。”
虞浅嫌他话多,随手把手机丢过去砸他。
程骁也不躲,任手机不轻不重地落在腿上,笑着把甜筒递过去一支:“还没说去哪呢?”
“充话费。”
程骁南吃着甜筒,目送虞浅进了便利店旁边的营业厅后,想把她砸在自己腿上的手机拎起来,准备放到一旁。
但她手机没锁屏,拿起来时忽然就出声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男人在语音里说:
“浅浅,上次吵架是我不对,我知道你生我气了。但你知道,我也是出于好意,是我说话方式不对,还真把你气狠了,那也不能半年都不搭理我吧?听曲姨说你最近忙,等你闲了,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我们导师说学校附近的一家四川火锅不错,想不想吃点辣的?”
那男人声音算是好听。
估计是个做事认真的人,说话时字正腔圆,带一点温润的笑意。
但程骁南怎么听怎么觉得不顺耳。
程骁南皱眉看向手里的手机。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虞浅给这个男人的备注是韩初,后面加了个括号,里面写着“学霸”两个字:
【韩初(学霸)】
学霸。
刚认识虞浅不久时,程骁南问过,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学霸吧,她当时这样说。
他们冷战了半年,而程骁南认识虞浅也就半年而已。
她会是因为和别人冷战,才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和自己走得格外近吗?
那天便利店的甜筒绝对有些问题,奶油柚子。
柚子味没吃出来,程骁南只觉得苦森森的味道一直传到舌根。
后来呢?
那天下午之后,虞浅说她忙,几乎没有同程骁南联系过。
只有一次,在他发了信息之后,虞浅回了一句话:
【试卷是不是故意留在车里的?】
程骁南当时心里十分不爽,只觉得虞浅是在问他的成绩,而他并不是她期待的学霸,所以那天他破天荒地没回虞浅信息。
虞浅也没再说什么。
再联系,就是得到她出国的消息了。
她那边是机场呼啸的风声,她说她要去德国斯坦福念大学。
沈深还在揪着“撩”这个话题不放,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说什么成年人之间的感情就要互相试探,建议他晚上裹着浴巾去敲虞浅的门。
“我有病?”程骁南问。
“什么有病,你就按我说的做,敲门,就说,就说你浴室下水道堵了,借她浴室用用!”
程骁南看了一眼啤酒度数,觉得沈深再喝要shǎ • bī了,干脆塞了一串烤面包在他嘴里,把剩下的半罐啤酒倒了。
沈深含着面包还挺委屈:“干嘛倒我酒啊南哥,我说得不对吗?你真得勇一点,太好说话容易被人当备胎的。”
“备胎”这两个字戳到了程骁南的神经,他踢沈深一脚:“安静吃你的吧。”
好在沈深喝多了还记着他家的祖宗季苒,说不行我得早点回酒店,一会儿季苒该查岗了。
程骁南结了账,和沈深往回走。
饭馆离酒店算近,不过10分钟路程。走进酒店旋转门时,一个男人站在大堂里,个子挺高,瘦,正垂头慢条斯理地擦着眼镜。
侍者走过去礼貌提醒:“先生您好,我们这边有休息沙发,您可以坐下慢慢等的。”
男人把眼镜戴好,摇头:“不用,她很快下来,谢谢了。”
沈深喝得步伐散乱,险些撞到那男人,被程骁南拎着衣服后领揪回来。
等电梯时,沈深几乎闭眼快睡着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虞浅站在里面。
她从里面走出来,程骁南稍微愣了愣,才让开路。
虞浅路过程骁南身边时,他忍不住开口:“这么晚了,你要出去?”
虞浅看他一眼:“不出,拿东西。”
说完她往大堂走去。
她只穿了一条裙子,外面夜风四起,空气泛冷。
看来真是没打算出去。
电梯没在一层停留,下行去了底下2层的车库、
程骁南扶着沈深等电梯上来时,忽然听见虞浅的声音。
她对着站在大厅里的男人抬了下手:“韩初,这里。”
韩初?
程骁南皱眉看过去——
刚才站在大厅里的男人,正眉眼含笑地走向虞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