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太多了,寄生虫一样疯狂生长,他死僵的眼看着「富江」的“尸体”在火焰中烧成灰烬时,眼前的红色会幻化出他记忆中那医生实验出的怪物体。
那是无数富江活的肢体与脑袋组成的怪物,足足有四米高,而它们的下部分却是蠕动的虫体,无数双手伸出,无数个脑袋挤在一块儿,张大嘴喊叫着。
在医生面前,并没有一张嘴会喊出诗绪里的名字,只会咒骂喊累喊饿,幸好地下室被细野用借口提前安装了隔音。而细野医生似乎也因为实验成功的怪物太巨大,只能让它蜷缩着生长,可能第二天就离开了医院寻找更加宽阔的地方。
如此恐怖的景象,在藤井想象的火焰的幻象里,却浮现出这个怪物弯下庞大的身躯,无数个美丽怪异的头好奇又怜爱地低下,他仿佛听见那巨大身躯弯下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异响。
无数双眼睛安静注视着地上生长的美丽又可爱的花,花的枝很细,很纤弱,被它低身吹来的风吹得摇曳起来,很是可怜。
“花……花!富江!”藤井双眼瞪大,充满血丝,他骤然伸手进火焰,像是要帮它摘下这朵弱小的花。
结果只是得到皮肤掉落的烧伤。
他知道——
自己已经和那些富江追求者一样,从根部疯掉腐烂了。
从看见那堆怪物开始,就已经疯癫。
***
我第二天去往学校时,青木早就到了。
我无意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他昨天干嘛不说就自己走人。
自己坐回座位。
桃子依她所言给每个人都送了一本她表姐晴子的书。
是关于爱情的书。
我看到末尾处夹了一张纸,是赠送的采访片段。
上面有一张明显的图片,是作家晴子家的布局图。
在采访里,她着重介绍了自己坐着的椅子,十分的舒适,没有这张椅子,她甚至都没有灵感了。
对话诙谐充满了玩笑,这句话也同样充满了开玩笑的意思。
我看到那张图片。
是一个华丽巨大的单人沙发似的椅子,比单人沙发窄很多。
我手中的纸突然被人抽走。
青木站在我桌前皱着眉看着这张印着采访的纸,“这个人,品味真是够差的。”
“富江同学!”很快,一些人跟着他转移过来,围堵了我的课桌。
我直接一个战术性沉默,缩小存在感:“……”
他们似乎不认为他来我桌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最先拆开书,把那张赠品拿了出来,富江肯定是好奇而已。
“滚开,空气都被你污染了!”青木怒骂,围着的一群人终于散开了一点点。
他将那张纸放回我桌面。
立刻有人将自己的那张纸递到他面前:“富江同学看我的吧!”
青木拿走看了一眼,露出嫌恶的表情:“真是够丑的,还灵感的来源。想来这灵感也是丑陋不堪的吧。”
说罢随意将纸丢到一边,轻飘飘地落至地面,那人却十分兴奋,弯腰捡起来。
我:“……”
“肯定很难看。”青木斩钉截铁道。
“对啊!发布这么久没什么水花啊。”很多人附和。
我总觉得这人意有所指,是在对我说的……话说你到底可不可以走了……
桃子在一旁对于青木对她表姐作品的贬低没什么看法,甚至在出神地发呆。
直到放学后,我一个人回家的路上,青木才态度自然地跟过来。
我这时候想起昨天的放鸽子了:“你昨天,为什么不跟我说就自己走了!要不是樱井,我还要费力找你等你。”
“樱井……”青木先是露出扭曲怪异的表情,似乎很鄙夷这个口中的人,然后强行忍住了,回答道,“诗绪里,我昨天都进垃圾桶了!你都不心疼我的!”
“???”我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他一说起垃圾桶就嗅嗅自己洗了几百遍的手腕,死死咬着唇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怨恨意。
“……不过他现在应该不好受,呵呵呵呵呵。”青木一顿,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以后不要这样!”
“哦……”青木看我几眼,那双眼睛我还没有看清里面的神色,他又状似平静地移开目光,说道,“对了诗绪里,男女朋友要做什么。”
“…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只是其他人怎么能配和我们一样。”
我觉得他开始玩游戏了,奇怪的是他居然在问我的看法,我还以为他会直接任性地按照他的轨迹来的——虽然我不会听。
我思索了片刻,认真道:“青木,男女朋友都是一起学习的,我们一起去免费图书馆,凭借你的脸……不是,凭借你的身份一定能借到一个封闭安静的学习间。”
青木完全忽视了“学习”两个字,轻笑了一声:“哦,单独相处吗?直接去酒店不就好了,我要最贵最好的房间!”
我扯了扯嘴角:“………去图书馆。”
“诗绪里!”青木不能理解地抱怨,“当然要去昂贵舒服的地方!”
我木着脸做复读机:“图书馆。”
“诗绪里诗绪里!”
他又开始撒娇卖泼,幸好小道上没什么人。
“……而且啊!附近图书馆的管理员他既暴力又爱出轨,他碰过的书肯定脏透了……”
随口的谎言。
“……图书馆里的人也是!你以为他们是去看书的吗?他们就是去做恶心的事的!”
满口的污蔑。
我无语住了。
青木直接把图书馆和酒店的功能倒了一遍。
“去图书馆。”我再一次做复读机。
青木见居然说服不了我,下一秒就半点都不停顿地、十分顺滑地愤愤同意了,又气又忍的模样使那张脸愈发明艳,泪痣仿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都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青木君,你的坚持不过如此。
***
医院。
今天医院里来了一个奇怪的病人,自称水谷凌——和以前的一个演员一样的名字,他浑身都是烧伤旧痕,明明是男性,此人的肚子和胳膊却肿得巨大无比,仿佛有一个人在里面缝了一块石头。
细野医生早就辞职不干了,现在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辞职前还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搬空了整个地下室——其实在前段时间,地下室就被细野医生一个人占领,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搬了什么,只有一些人说他肯定将一个巨型雕像搬出去了,因为那天深夜,一个包裹着黑色布料的团成一团降低了高度的东西被细野医生用大推车推了出去。
这么大的东西,不是雕像是什么?
此刻,这个病人正在手术台上嚎叫:“啊啊啊啊!!富江!!肯定是富江在害我!!”
他扭曲的脸上的伤疤在蜕皮,蛇一样簌簌落下,露出白皙的皮肤,与其他地方的烧伤伤疤格格不入,仿佛在自我痊愈,恶心至极。
等má • zuì药奏效,当医生切开那两块肿包时,惊骇地叫出声。
“这是什么——!?”
“是头…头吗?”
“还有头发!!”
胳膊处的包挑开来,是一团乌黑亮丽的细碎黑发,沾着血长满了他的皮下,等被切开,就源源不断地溢出来,地上铺满属于男性的黑色短发。
而破开的肚子里,赫然矗立着一颗少年的脑袋,在众人骇住的眼神中,他的脖颈截面立在男人的内脏之上,缓慢露出一个微笑,声音慢悠悠的清亮。
“你们好,我是富江……能帮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