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且先不要急切,坐下再说。”顾婉音起身微微一笑,却是并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先让人将永和郡主让过去坐下,这才又继续言道:“只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知晓这件事情似乎和郡主的丫头流芳扯上了关系,这才请郡主过来一观。以示公正。”
“哦?”永和郡主挑眉,眼光扫过周瑞靖沉静的面容,心中打了个突突。随后声音冷了几分,竟是有些咄咄逼人:“你们镇南王府的事情,怎么会扯上我的丫头的?想必世子妃是弄错了罢?”顿了顿,又言道:“还是说,世子妃是故意所为?”
顾婉音面上笑容一顿,幽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光,正待开口时却是又听见旁边周瑞靖徐徐出声:“郡主,事情一切尚未明了,你却如此说,未免是有失偏颇了。若是郡主真不愿对峙,也大可将人领走,我镇南王府,吃个亏就是!但请郡主记得,不要如此辱我发妻。”
周瑞靖这话语气虽然仍是十分客气,可是那股沉重和郑重以及怒气,却是毫不掩饰。尤其是对顾婉音的维护,更是明显至极!想必,若不是永和郡主还有个郡主身份,又是客居在此,只怕周瑞靖竟是要当场撵人了!而且他这话初初一听倒是没什么,可是细品之下,却是有些那么以退为进的意思。
试想,若是此时永和郡主真将人带走了,那便是成了什么了?变成了以身份压人,故意为之!那时,别人会怎么看?只会觉得永和郡主跋扈,只会觉得永和郡主太过欺人!更会觉得,永和郡主是心虚!毕竟,若真是冤枉的。如何会怕对峙?如何会迫不及待的将人带走?
永和郡主刚一听见这话,心中是有狂喜闪过的,甚至身子一动几乎都要起身了。可是随后她便是琢磨出周瑞靖其他的意思来!当下永和郡主登时便是生生改了动作。只是微微换了个姿势坐了。压下心中又惊又怒之感,沉声道:“既然周瑞靖你如此说了,若我真将人带走了,倒是显得我有失公允了。如此,那好,我们便好好的对峙对峙!看看到底你们打算怎么冤枉我们!”那冤枉二字,永和郡主咬得极重,而且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目光却是落在流芳面上。
流芳一颤。立刻也是咬牙喊道:“郡主,您要为我做主!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永和郡主的意思,她十分明白。永和郡主这是要她一口咬定。她是冤枉的,这件事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其实不必永和郡主提醒,她也知晓该如何做。不过得了永和郡主的保证,她心中登时又是松快不少。
只要一口咬定是冤枉的。永和郡主再护着她,她怎么也不会有事!毕竟,这是镇南王府!而他们可不是镇南王府的人!只要一口咬定她们是被冤枉,且不说顾婉音别无他法,说不定最后还要同他们道歉!毕竟。她们只是客居在此……到时候消息再传回宫中,永和郡主在太后和圣上跟前告个状。顾婉音便是吃不老兜着走!
这样想着,流芳几乎要忍不住的笑起来。
顾婉音感激的看了一眼周瑞靖,对他的维护倒是十分的感动。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所以只是看了一眼便是移开了目光。随后又微微一笑,看向永和郡主轻声言道:“郡主放心,若此事的确是冤枉了流芳,我必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而且会亲自和她道歉。”
这话说起来,十分大气雍容,倒是显得永和郡主有些小气了。
周瑞明一直不曾开口。此时终于是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后便是言道:“时辰已经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快点将事情处理了?拖得久了,反倒是有些不好。一会惊动了长辈们,倒是闹得阖府都不宁。”
顾婉音笑吟吟的点点头:“瑞明你这话极是,那我们便是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罢。”说完便是征询的看向周瑞靖,又看了看永和郡主。
周瑞靖自然不好反对,当下便是点头言道:“一切你做主。”
永和郡主心中气恼。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僵硬道:“那就请世子妃还我一个公道罢。”
得了所有人的同意之后,顾婉音这才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小丫头,侧目问旁边的冬景:“冬景。你说说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回去取东西,你们怎么带了这个丫头过来?还一口咬上了流芳姑娘?”这话她说得巧妙。一下子便是撇清了自己的关系,只当抓住这丫头是巧合。
冬景早已经想好如何作答,当下便是顺着顾婉音的话头说下去:“回禀世子妃,方才我回去取东西,见这个丫头鬼鬼祟祟的藏在花圃里,一副小贼样子,我便是和身边的人一同将她扭住了。谁知仔细看了,才发现她竟是咱们院子里前几日刚调拨过来的扫洒丫头香儿。我以为她是偷了东西,便是责问她。谁知,她却是说出一件惊天大事来!原来她这幅鬼鬼祟祟的样子,不是偷了东西,而是被人收买了,冒充世子妃的名号来帮旁人往世子爷书房里送东西!我一听这还了得?这不是背主又是什么?便是责问她那收买她的人是谁,她只说是流芳。我自然不信,却也不敢擅自做主,只得将她送过来交给世子妃您处置。”
这一下前因后果都有了,可谓是解释得一清二楚。
顾婉音侧目看向周瑞靖,轻声询问:“方才世子爷也说是有人冒充我送东西过来,您看看是不是这个丫头?”
周瑞靖一早便是看出,此时听见顾婉音问,自然是点点头:“正是她。我当时心中疑惑问了两句,她险些露出马脚。”
那个叫香儿的丫头早已经是抖得跟筛糠似的。当下听周瑞靖都指认她了,忙伏在地上不住磕头哭道:“我也是受人指使,求世子妃世子爷原谅!是我一时贪财,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奴婢甘愿受罚!只求世子妃饶了我一命!”
顾婉音沉下脸:“你可知道那汤里放了什么?就敢胡乱送进来!若真是汤水也就罢了,可若是里头放了毒药呢?岂不是要害死世子爷?你这样,我如何饶你xg命!”
这话却是十分的严重了。下毒,而且毒的还是周瑞靖……这样的罪名,香儿一个丫头如何承担得起?
香儿几乎要吓傻,哆哆嗦嗦的竟是连哭都忘记了,只一个劲的指着流芳说道:“汤是她给我的,要下毒的也是她,不是我!我怎么敢?”
流芳沉下脸,尖声辩解;“胡说。我何时将汤给你了?我过来不过是替咱们郡主传句话罢了!”说完这句,她忙看向永和郡主。
永和郡主面色阴沉的点点头,极为不善的看向顾婉音:“的确,我不过是让她过来传话,怎么的就跟这个事情扯上关系了?我猜,定是什么人要诬陷我们。”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顾婉音,言下之意,再是明显不过。
香儿是顾婉音院子里的丫头,所以永和郡主口中的那个人,自然就是顾婉音了。永和郡主如此,分明就是要倒打一耙了。不过,也不得不说,她这招也是极为高明。若是香儿再无其他证据,事情也就模棱两可了,到时候,怎么样说都是有可能的。
顾婉音却是不闪不避,迎上永和郡主的目光,轻声言道:“郡主放心,不管是诬陷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也罢,我总会给郡主一个公道。”顿了顿唇角倒是露出一个笑容来:“而且我想,香儿既然说是被人收买,那么她肯定收了对方的东西,或是有其他证据。”
流芳冷笑:“世子妃这样说,倒像是已经认定了那人是我了。好,世子妃您就让她拿出证据来好了!”她如何小心?怎么可能留下证据?那银子不过是普通银子,怎么可能当做证据?想到这里,流芳面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心中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了,反而是等着看顾婉音的好戏。
流芳和永和郡主一搭一唱的,竟是都在挤兑顾婉音这是故意将脏水往她们身上泼。这对主仆,也算是默契异常了。而且,都有颠倒黑白的本事。
顾婉音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笑着看了一眼香儿,静静的等着香儿将东西拿出来。看上去。倒是没有丝毫的担心。这份从容镇定,落在流芳和永和郡主的眼底,自然是成了故作镇定。只是顾婉音心中,的确是宁静如水。她心知肚明,今天会是个什么结果。
此时众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在香儿的身上,只等着她拿出证据来。
香儿看了冬景一眼,冬景沉声喝道:“怎么,你是拿不出来了?还是说,你地的的确确就是在诬陷?”
香儿一慌,连声辩解:“我如何敢?只是我怕——”
“怕什么?世子和世子妃都在,你若是真受人指使,他们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可若是你自己作孽,那就是自寻死路!”冬景冷笑,目光十分严厉,刀子一样戳在香儿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