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看过了顾婉音,总也不好不去看看顾瑢音,只是想着怕顾婉音知晓了心中不舒坦,便是迟迟没有开口。
倒是顾婉音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像是知晓张氏心中想法一般,开口浅笑提醒道:“母亲难得过府一趟,只看了我却也不好。如今瑢音身子不好,成日闷在家中,母亲去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也免得那些个没眼色有喜欢嚼舌头的人说闲话。
张氏闻言松了一口气,眉眼也是染上几分轻松之色:“我也是这个意思。”顾婉音既然主动提起,说明心中是不在意的。若是顾婉音不主动提起这件事情。她倒是宁愿得罪了顾瑢音,也不会过去一趟。今日顾婉音心情不好,她可不想触在眉头上。
顾婉音看着张氏这幅神色,便知道张氏心中真实的想法,当下满意的露出笑意来,想了想却是又提点道:“瑢音年轻许多事情不明白,也不知道该如何diàojiāo屋里人,母亲好歹也教导教导。否则出了什么大纰漏,旁人只道是顾家的过错。说咱们顾家教女无方。”
其实,是她不愿意替顾瑢音收拾残局。更不愿意被顾瑢音的愚蠢所连累。以往也就罢了,还可权当是解闷,可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相信谁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闹腾。她心中有一种预感——到底谁能荣登大宝,或许也就在这半年之内便是会有个结果。看着如今的形势,秦王已经是节节败退,若是秦王没有后招,事情大约也就尘埃落定了。
只是再接下来,势必却是会有一番大清洗。到时候,周家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毕竟,周语妍和秦王的婚事……
而且,如今周家的权势更大,难保度过了这个难关之后。圣上动了狡兔死,走狗烹的心思。若真如此,那时候周家才是最最艰难的时候,容不得一丝半点的马虎和错处。所以她私心想着,或许等不到明年王妃回府,周家就要面临分家。
只是这些盘算自然是不能告诉旁人,只不过是能在心中想想罢了。
说话间,张氏起了身告辞。顾婉音亲自送了张氏到院子里,在张氏转身的时候,顾婉音忽然轻声言道:“齐氏这个姓,母亲绝不觉得有巧合之处?若是……”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却是轻盈的消散在了风里。也不知道是她故意没说完,还是声音太轻,竟是被风吹散了。
张氏纵然是没有听完,背脊却是猛然一震,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眸回头去看顾婉音。
顾婉音却只是恬淡的笑着,目光中没有半点玩笑之意,反而镇定平和。看着,根本就不像是开玩笑或是撒谎。
张氏只只觉得心都震颤起来,一股巨大的惶恐涌上来。好半晌才猛然一掐手心回过神来,白了脸反问顾婉音道:“世子妃的意思是——齐氏和那家有瓜葛?可是只是一个姓氏罢了,能说明什么?”
顾婉音轻轻摇头,羽扇似的睫毛垂下来,目光只瞧着自己手腕上那一串红珊瑚的手串,轻声提点:“很多年前,平北王有个爱妾。被如今的王妃因为嫉妒撵了出去。听说当时,那个爱妾怀着身孕,最后生下一个女儿难产而亡。平北王欲接回那女儿,可是到底最后被平北王妃阻碍。平北王几次与好友喝醉,总是说此乃人生一大憾事。”
她这话极轻,仿若一片羽毛,在风里随时都会被吹得飘飞起来。可是话里的内容,却是重逾千斤。直接让张氏的面色变了几变。
齐氏,平北王。他们有共同的一个姓氏。而这段时间,齐氏联系上的,正是平北王府。再加上此时顾婉音的话,已经是很难让张氏不再怀疑。甚至,张氏心中几乎已经认定——齐氏就是平北王的那个沧海遗珠。
若真如此。齐氏的身份,自然会大不同。以往齐氏为何没有地位?是因为她的出身——qglou女子,纵然再怎么品xg高洁,也是不容于世。更何况,齐氏也不见得就是那等品行高洁之人。
可若齐氏成了平北王的女儿呢?那么到时候,齐氏的身份自然又不同。再加上齐氏替顾家开枝散叶的功劳——到时候越过她这个正妻去,也未尝不是不可能。况且,齐氏的手段也是高明着,等到处处都对齐氏有利的时候,张氏也难免不觉得忌惮。
张氏心中清楚,她赖以生存的就是这个正妻之位——毕竟她一无所出,又是新嫁过来的。抛开身份之外,只怕是哪里也比不上齐氏的。这让张氏,如何不惶恐害怕?
张氏木然的站在风里,紧紧的扣着自己的披风,面上的颜色已经是难看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