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若云一抬眼，正接触到尹氏深思的目光，忙小心翼翼地捧着衣裙上前：“姑姑，这样好的衣服云儿实在是不配，等回去凝香阁云儿就把衣服还给念姐姐。”
尹氏却淡淡道：“不必，她既给了你，你留下便是。”
她顿了顿，又道：“过几日是镇宁侯府秦夫人的寿宴，京都贵女云集，我会带念儿和你一起前去道贺，你这几日好好熟悉一下礼仪规矩，那日莫要丢了我们沈家的颜面，知道了吗？”
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尹若云又惊又喜，忙道：“若云一定会好好学习家规礼仪，绝不辜负姑姑厚爱。”
从尹氏的荣福堂出来，尹若云犹似身在梦里，步伐变得格外轻快，嘴角是抑不住的笑意上扬。
她停下脚步，回身看向烟柳，忍不住倾吐心中的喜悦和激动。
“烟柳，姑姑说要带我去镇宁侯府赴宴，你告诉我，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她心思再深，此时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还没学会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烟柳笑着逢迎道：“当然是真的，夫人果然是疼惜若云小姐你的。”
心里却暗暗鄙夷，乡下来的丫头眼皮子就是浅，不过是去赴个宴就美成这样，轻狂的德性给自家小姐提鞋子都不配。
尹若云笑意盈盈，目光停在烟柳怀中抱着的锦盒上，尹氏出手很大方，不但给她选了两块极好的蜀锦，还有好几件价值不菲的钗环首饰。
“你说得对，姑姑的确是疼我的，之前是我错怪姑姑了，还有……念姐姐。”
提到沈念儿的时候，她心情很是复杂。
要说沈念儿对她好，那绝对谈不上，刚一进府就当着凝香阁的所有丫头面前羞辱她，狠狠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可要说对她不好，沈念儿又主动提出给她做衣服选首饰，还把太后赐的昂贵衣服转送给她……
饶是尹若云生一颗七窍玲珑心，也猜不透沈念儿的心思。
＊
尹氏向来有午睡的习惯，这日她却靠在美人榻上，翻来覆去久久未曾入眠。
吴嬷嬷努了下嘴，示意周围服侍的丫头们都出去，自己则坐在旁边的锦墩上，替尹氏轻轻揉着额角。
“小姐可是有心事？”
尹氏嗯了一声，闭着眼睛却不开口。
吴嬷嬷猜测道：“和小小姐有关？”
尹氏皱了皱眉，还是没吭声。
吴嬷嬷轻声道：“奴婢也觉得小小姐最近的行事越发古怪，脾气没变，就是做出来的事让人捉摸不透。”
她见尹氏没出声，便继续道，“以前小小姐迷恋辰王殿下，每天嘴里都要念叨个十几二十遍，那满院子的木槿花也是为了辰王而种，就因为辰王殿下的名字中有一个景字，如今这婚事说退就退，花树说砍就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尹氏忽地睁开眼睛看向她：“你也觉得念儿像是变了个人？”
吴嬷嬷吓一跳，忙道：“奴婢就是随口一说，小小姐其实还是那样，模样没变，脾气性子也没变，就是、就是……”
她想了又想：“难道小小姐真的对辰王殿下死心了？那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