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住手!”
南宫景终于下令。
护卫们停了下来。
小侯爷的四名护卫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突然死里逃生,全都累瘫了,只想一屁股坐下来,可又害怕对方使什么诡计,强挺着兵器继续护在马车前面。
他们一抬头看到沈念儿被一个男人攥住了手腕,脸色齐齐一变。
“沈姑娘别怕,我来救你!”
“登徒子,快放开沈姑娘!”
“沈姑娘是我家世子爷的人,你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家世子爷就要了你的命!”
四名护卫见沈念儿落在敌手,投鼠忌器,只能怒声威胁。
火折子幽暗的光线中他们只看得清沈念儿的脸,却没认出那人是南宫景。
南宫景气极反笑,转头看向沈念儿,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讥笑:
“你什么时候成了他们世子爷的人了?不过就和他出城逛了一圈儿,就成了他的人了?你们的进展还真是快啊!沈念儿,我是不是该恭喜你,马上就要成为小侯爷的世子妃了?你还真是攀上了一株好大的高枝儿啊!”
沈念儿淡淡道:“是啊,我终于攀上高枝儿了,不在辰王殿下您这棵歪脖树上吊死了,您该高兴才是。”
辰王殿下一出口,小侯爷的四名护卫齐齐睁大眼。
什么?这伙拦路打劫非要他们性命的家伙,竟然是辰王殿下的人?
南宫景的护卫首领好像也知道是闹了乌龙,歉意地冲对方抱了抱拳:“一场误会,都是自己人,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包涵一二。”
包涵个屁啊!
四护卫都是忿忿不平,要是刚才南宫景再晚点下令,他们就全得血溅当场,命都差点丢了,还能有好脾气吗?
可对方是辰王的人,他们也不能恶言相向,免得替世子爷惹上敌人。
四人忍着怒气没发作,撕下衣襟开始包扎伤口。
南宫景只觉得沈念儿的话异常刺耳:“是,本王当然高兴,你愿意嫁给那纨绔子弟误了终身,本王才懒得管你死活。”
说着他松开手指,不屑地冷哼一声。
四护卫登时叫了起来:“谁是纨绔子弟了?我家世子爷文武双全,又一表人才,能嫁给我家世子爷当世子妃的姑娘,那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南宫景一脸冷傲地翻个白眼:“福气?方才你们在拼命的时候,你家世子爷在哪里?面临危险竟然躲得缩头不见踪影,倒让一个女人替他出头,呵呵,这样的男人,居然也有人想要嫁?沈念儿,你是有多恨嫁?你是担心自己嫁不出去了,非要选这样一个人?”
沈念儿扯了下唇角,似笑非笑:“是啊,我的名声早就坏透了,辰王殿下又不要我了,京城里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娶我,难得小侯爷看上我,我当然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她早就学会该怎么应付南宫景。
对无理取闹的人,就不能好好和他说话。
果然,她一说完,南宫景就气得脸色铁青,大声道:
“沈念儿,你还要不要脸!你就这么缺男人?”
他心里一个声音却在说:她果然是为了我,才这样自甘堕落,自暴自弃,我要是没同意和她解除婚约,她也不会干出这等蠢事来,看来解除婚约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改天要请太医院的太医们给她好好瞧瞧。
以前的沈念儿眼里心里可是只有他一个人的。
十几年了,从来没变过。
她就算要变心,也不会这么快。
南宫景很笃定,他也很自信,因为这世上没有比他更优秀的男人,沈念儿有了他这样的未婚夫,怎么还会看得上别的男人?
小侯爷的四护卫生气了:“辰王殿下,请好好说话!”
“请你尊重沈姑娘,不要出口伤人!”
“沈姑娘就算缺男人,也不会再找辰王殿下这样的,我家世子爷就是天下最好的男人。”
南宫景斜睨着她:“他是最好的男人,那本王呢?沈念儿,你敢摸着心说一声,本王不是你心里最好的男人?”
这狂妄自大的神情和话语,若还是以前的沈念儿肯定会被迷得死去活来。
但现在的她发现,他再也感染不到她的情绪了。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在她看来,都幼稚得可笑,狂妄得可笑。
是什么给了他这么强大的自信?是她的态度还不够明确吗?她的拒绝还不够彻底吗?
沈念儿淡淡一笑:“辰王殿下怎么认为都对。”
深夜官道,她不想和他多做纠缠,虽然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相识十几年,她还是了解他的。
这个男人不能惹毛了,否则她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倒是不在乎,可是马牛车上还躺着一个昏昏沉沉的小侯爷,要是拖延了时间,耽误了病情,她的罪过就大了。
南宫景却被她脸上那个略带嘲讽的淡笑给刺伤了,她怎么会这样笑?
“沈念儿,你为什么要和这个男人一起出去?还弄到这么晚不回城,如果不是本王来接你,你以为你进得了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今晚上没有回去,明天京城里会怎么传你?难道就因为本王甩了你,你就这么自暴自弃,什么也不在乎了吗?”
沈念儿诧异地睁大眼睛,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甩了她?他是这么认为的?甚至觉得自己在自暴自弃?
“辰王殿下,你的想法真可笑。”她摇摇头。
“本王可笑?呵,沈念儿,你现在眼里是不是只有小侯爷一个人?可是他呢,却一直躲起来不敢露面,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你的眼光才真是可笑!”
南宫景看向遮盖着牛油纸的车篷,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但能听到里面有呼吸的声音。
他断定小侯爷就躲在里面。
胆小如鼠的男人,就这样还想抢他南宫景的女人?他也配!
沈念儿拨开他的手:“小侯爷生病了,现在昏迷不醒,所以我们才会连夜赶路回京,辰王殿下如果没什么事情,别不要耽误我们赶路了,麻烦让让。”
刚才她似乎听到他说,他是特意来接她的。
真可笑!
上一世南宫景对她是怎么凉薄无情,她一点也没忘,就连她死在冷宫,他都没来看过她一眼,他会这么好心?
“病了?”南宫景压根不信,“一个大男人说病就病,他是女人吗?就连姑娘都没他娇弱吧!”
小侯爷的护卫又不乐意了。
“辰王殿下请慎言!”
“说谁是女人?我家小侯爷可是堂堂男子汉!”
“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能生病了?辰王殿下您从小到大就没生过病?难道生病的都不是男人了?”
他们现在越看南宫景越不顺眼,这个辰王殿下是吃错什么药了,字字句句都针对他们的世子爷,世子爷又没得罪过他。
南宫景没理会他们,从沈念儿手中夹手夺过火折子,手一掀,进了车篷。
他举高火折子一看,狭窄破烂的木板车厢里,正蜷缩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还有一个瘦不拉叽的小丫头。
“真病了?”他嘀咕了一声,转身退出了车厢。
然后皱了皱眉。
什么味儿?一股子牛粪臭哄哄的味道,熏得他头疼。
这辆破破烂烂的牛粪车是从哪弄来的,堂堂南明郡府的小侯爷,就坐着这破车出城郊游?还带着沈念儿,就不怕熏坏了那丫头?
他们的鼻子都坏掉了吗?
南宫景一转身,回臂抓住沈念儿的衣领,双足一登,带着她飞身上了马背,直接将她横搭在马鞍前。
沈念儿一阵天悬地转,差点没吐了。
“南宫景,你干什么?”
“本王带你回城。”南宫景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