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策马穿过契丹和奚族的军队,契丹人都见过他在八门金锁阵中的神勇表现,对这个少年敬若神明,见他要走,纷纷起身向他施礼,突吕、突吕不部的部众和江朔相处多日,更是涌上来要抓他马的辔头,契丹风俗中,为人牵马是最高的送行礼节,江朔急于追赶独孤湘,怎得空与众人寒暄道别?他口称“得罪,得罪!”不敢稍停,催动老马向前直冲。
甘草玉顶黄又名龙骧天马,何等的神骏,听小主人催的甚急,撒开四蹄如腾云驾雾一般,虽然在林地之中左突右闪,仍然前行的甚速,契丹骑士如何抓得到他的辔头,一眨眼的功夫,龙马便穿出人群,去得远了,契丹人见龙马神骏,对江朔的敬重更多了一重,都遥遥伫立目送他远去。
独孤湘所骑桃花叱拨虽也是千里良驹,但毕竟不如龙骧天马,更何况还驮了两人,江朔不一会儿就追上了独孤湘,在她身后喊:“湘儿,我来啦,你等等我!”
独孤湘却不回头,江朔催老马赶上桃花马,再看湘儿在马上将独孤问横着抱在身前,泪眼婆娑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江朔有道:“湘儿,是我!”
独孤湘这才注意到江朔来了,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对着江朔哽咽道:“朔哥儿,爷爷……爷爷不行了……这可怎么办?”
江朔闻言大惊,忙向独孤问脸上看去,只见独孤问面色灰暗,鼻息微弱,出气多入气少,眼看不行了,江朔忙牵住桃花马的辔头,止住二马,将独孤问抱下马来,扶着他盘膝坐好,以右手一搭独孤问的脉象,只觉爷爷心跳的极快,气息却极其微弱,忙以左手按向独孤问的背脊督脉灵台穴,同时右手握住神门穴,向他心脉中注入内力,助他抗毒,内力入体运行了几个周天,才见独孤问面色灰色退了不少。
江朔见独孤问心脉复稳,心下稍定,对独孤湘道:“东岩子赵夫子曾中过安庆绪刀上的蝮毒,想来很可能和高不危用的是同一种毒药,但赵夫子只是拿手指弹了一下刀背,并未被刀刃所伤,饶是如此他也险遭不测,还多亏白兄献药,才转危为安。”
独孤湘急道:“是什么药?这里可能配制?”
江朔道:“是一种只有半边花的奇异草花……”说着他东张西望,却哪里这么巧就能见到这草药?别说在松漠中无从寻找,那日白猿带回草药,江朔可也不知是哪里所采摘,就算现在把他放在茅山之中,也无处去找这草药,想到此处,江朔不禁挠挠头道:“湘儿,我一时也不知何处去找这草药啊……”
独孤湘原本听江朔说茅山中白猿曾以奇花异草替赵蕤解毒,可还抓到了一点希望,此刻江朔却说无处去寻药,不禁又止不住地流泪,她边哭边道:“朔哥,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要不你给我好好讲讲这草药的模样?我们分头好好找找。无\./错\./更\./新`.w`.a`.p`.`.c`.o`.m”
这时独孤问得江朔内力相助,昏昏沉沉的头脑稍觉清朗,开口问道:“朔儿,你说的可是一种藤蔓纤细,粉紫色的小花,花萼上只有半边有花瓣。”
江朔连忙点头道:“是,是,就是这种花,原来爷爷知道。”
独孤湘喜道:“那爷爷你知道哪里去寻这种草药么?我们去找了来给你吃,就能解毒了。”
独孤问勉力睁开眼睛,望着独孤湘道:“傻孩子,哪有这么简单的……”
独孤湘道:“就算千难万难,我也要为你寻来那草药。”
独孤问微笑着摇摇头,闭上眼睛保存体力,缓缓道:“这花呀叫“半边莲”,又叫“急解柔索”,只因它其貌不扬,藤蔓无力,只能匍匐在地缓慢生长,这种草药只生在江左之地,东岩子是江水上游蜀人,是以不知。”
独孤湘一听这草药是江南独有之物,希望再次变为失望,不禁悲从中来又哭了起来。
独孤问轻声安慰道:“好啦,好啦,好湘儿,别哭了,其实就算我们现在身在茅。(下一页更精彩!)
山之中,草药唾手可得之处,也是无用。”
江朔问道:“这却是为何?”
独孤问道:“蝮毒虽然厉害,却也并不罕见,山人多有配蛇药的,可解蝮毒,蛇药以多种草药调配而成,可比单一个半边莲有用的多,我得朔儿内力相助,逼出毒质,按说不会有什么大碍。”
江朔道:“难道是高不危骗人,这不是蝮毒?”但他随即觉得不对,独孤问中毒的样子和赵蕤看起来可是差不多。
果然独孤问摇头道:“当是蝮毒,只是高不危有独门配方,加入了其他的毒物,才使得这毒药如此猛恶。”
独孤湘道:“但如你中的毒和赵夫子那日一样,他能只以一味半边莲解安庆绪刀上之毒,爷爷你为什么不行?”
独孤问道:“是了,东岩子解毒一靠草药,二靠自身内力……”
独孤湘急着打断爷爷道:“朔哥此刻的内力只怕还胜过当年的东岩子,就算朔哥内力不够,还有我,我们一起助你。”
独孤问只是微笑着缓缓摇头,江朔拍了拍独孤湘的肩头道:“湘儿,你莫急,先让爷爷把话说完。”
独孤湘这才住口,独孤问睁开眼,勉力抬手想抚摸一下独孤湘的脑袋,却只抬起几寸就感无力又放了下来,独孤湘忙伸手托住他的手掌,独孤问复闭上眼睛,缓缓道:“我听朔儿说那日东岩子只是以指弹刀背,皮都没擦破,就险些送命,我可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毒质进入血液,可又大不相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