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杳安慰他道:「湘儿姐姐既然改扮来找你,自然不会就此离去,她虽现在躲着你,后面总还是会现身的。」
井宽仁道:「不错,独孤家的小妮子素来喜欢玩闹,你若一眼看穿她的把戏,她反而要恼你。」
叶清杳心道:井宽仁这半盲的老人都比江朔看得明白,这少年英雄,却一点不懂得女儿家心思,想到此处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江朔还想要去寻找,叶清杳忙拉住他,指指街道左右,只见街上过往的客商都驻足望着他,刚才他在街上疾奔已经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
叶清杳轻声道:「溯之哥哥,我们还要去崆峒山救人,若暴露了行藏可就不好办了。」
井宽仁也道:「独孤家的小妮子古灵精怪得很,她若真有心躲起来不见你,谅你也找她不到。」
江朔点点头,朗声道:「湘儿的机智胜我十倍,我寻她不着,她寻我却简单得很!」江朔故意说得大声,心想我这样说,湘儿定然高兴,说不定过几天就自己露面了。
王栖曜道:「那我们就此住下?」
叶清杳摇头道:「还住什么呀,快些把伙计们叫来,我们连夜出发。」
王栖曜仍然不解,问道:「小叶子,你不是说今日歇马不走了么?则么有着急赶路。我们这水盆还没吃呢。」他刚才看独孤湘扮的小乞丐吃水盆羊肉吃得狼吞虎咽,勾得他食指大动,又让店伙再做一份,此刻还没上桌呢。
井宽仁道:「姓王的小子,你也傻得可以,吾等在长安闹出这么大动静,不管是官府还是李林甫这个老女干贼,都不会就此罢休,江溯显露了武艺,难免会引来黑白两道的人物,不如快些走的好。」
王栖曜脸红道:「老爷子教训的是,是栖曜思虑不周。」
叶清杳道:「好啦,快分头准备,快些走吧,晚了可就要封门宵禁了。」
王栖曜到店内叫出仆役,这些仆役都是漕帮豪侠所扮,叫他们立刻出发也毫无怨言,原来把马匹身上的货物都卸了下来,众人立刻重新将货物挂上马背,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重新装载完毕,可以出发了。
店家见他们本来要住下却突然要走,不禁有些不快,不过叶清杳结了饭钱又多给了几匹绢,店家立刻换了一副嘴脸,乐呵呵地送他们出门了。
叶清杳又多给了那被独孤湘踢翻的店伙一小吊钱,那店伙握着这串钱,立时觉得腿都不怎么疼了。
众人赶在城门关闭之时出了马嵬驿的西门,顺着官道向西继续前进。
江朔心中过意不去,道:「哎……都怪我一时冲动,害大家要走夜路了。」
叶清杳道:「溯之哥哥,你也不用自责,我们在马嵬驿中邸店入住时其实已经被人盯上了,本也是快些离开为好。」原来叶清杳
之所以找了在店中临街位置落座,是为了观察来往行人中是否有人跟踪他们,她心思细密如此,非但江朔、王栖曜多有不如,就是井宽仁这样的老江湖,也自叹弗如。
王栖曜问:「那我们现在去哪里?」他此刻已经是唯叶清杳马首是瞻了。
叶清杳道:「大唐三十里一驿,下一驿站在西面三十里的武功,不过就算我们赶到武功,城门也已经关闭了,就算城门未闭,三十里也太近了些,各位大哥就辛苦一些,再行三十里到扶风县。」
江朔不解地道:「难道扶风县就不宵禁吗?」
叶清杳道:「非也,扶风县天宝前叫岐州,进入岐州之后就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渭水边的官道,一是岐山南麓的小道,我想我们一路走官道,被盯梢的风险还是太大,不如贴着岐山走,至于夜宿么,岐山山麓多有寺观,我们皆可借宿。只是要辛苦众大哥赶夜路了。」
她说这话是对着谢延盛所派的那十名漕帮帮众说的,那十人忙道无妨,为首一人道:「我等本是江湖人,可没这么娇气,但听江少主差遣,便是宿在荒郊野外也不妨事。」
江朔道:「好,我们便走岐山路,兼程赶路,尽快去到平凉崆峒山。」
叶清杳对井宽仁道:「老爷子,有一件事杳拜托你。」
井宽仁一笑道:「你是让老夫悄悄断后,看看有没有人出城跟踪吧?」
叶清杳笑道:「不错,不过除了朝廷或李林甫的密探会追踪,若湘儿姐姐还在城中,想必也会追出来……」
井宽仁道:「你这个小妮子不错,心思很细,甚得吾心。」
叶清杳将行走的路线详细和井宽仁说了,又约定了示警的信号,安排已毕,井宽仁跃下马来,钻入路边林中,身形一晃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