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寿心力交瘁,连砸东西宣泄的力气都没有。
盖子捂不住,全完了。
回到官邸,他步履蹒跚叫来长子,父子二人默默走进书房。
“冕下要派遣巡视官前往老巫婆领地。”呼延寿惨笑一声。
“不可能!”呼延璟面露骇然,他是家族里唯一清楚内幕的人。
莫非大军在孤城饮恨覆灭,帝国再丢疆土?
“你顾念东土,东土顾念你吗?他们酒池肉林,你却在杀戮里沉沦。”
“别固执了,投降吧,我求你别再坚守一座没有价值的城池。”
呼延寿的呢喃声俨然是哀哀乞求,泪水顺着憔悴的脸庞潸然滚落。
父亲哭了。
委屈的泪水比谴责和暴怒更加震撼,如刀割般折磨着呼延璟的灵魂。
“爹,兜不住了吗?”他小心翼翼问。
呼延寿沉默抹泪。
“要不您先发制人,揭穿折兰狗贼和老巫婆的大逆不道。”
“您是上上任裁决者,最多也是告老还乡,不会危及性命。”
“咱们这些人相比天神冕下还是势单力薄,若是冕下知晓顾长安的存在,一定会派遣帝国绝巅者,甚至直接让西域寸草不生。”
呼延璟沉声劝说。
“是吗?”呼延寿盯着最优秀的儿子,突然抬手抓住他的脑袋,将脸重重硌在香炉凹凸不平的铜纹饰上。
“足足六十多年孤城没有沦陷,一个人杀穿万军。”
“你知道这是何等滔天屈辱?整个帝国都会暴怒!神洲重燃信心斗志!你爹我能承受后果吗?”
呼延璟半边脸印的都是香炉印子,半边脸流淌着鲜血。
“畜生!”呼延寿满脸狠戾,旋即甩袖走到窗前。
在他的视线之中,圣城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气势恢宏,犹如神祗在人世间最完美的杰作。
这就是天下最伟大最高贵的城池,昔年万国来朝的长安也望尘莫及!
“不能失去权力,也不能死,老夫要陪着天神冕下登上世间神坛,要亲眼目睹东土前来深渊朝圣!”
呼延寿努力把恐惧与愤怒从脑海中驱走,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很快就有决定。
“连夜赶往西域,在巡视官抵达之前,让老巫婆做好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