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
张斐坐在厅堂里面,望着桌上的文桉,怔怔出神。
他现在主要考虑的就是对赵顼和司马光的影响。
但是吕惠卿说得很对,如这种偷税漏税是体制性的腐败,是人尽皆知,哪怕从纯粹的法律角度来看,属不属违法,都得另说,因为法不责众,那么拿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地主来做靶子,许多人会不服的,他们万一直接拿昌王出来,问题其实更严重。
拿昌王妾侍的父亲来做靶子,显然可以留有更多缓和的余地。
可见吕惠卿他考虑的非常清楚。
咋一听,觉得好狠,但仔细一想,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稳妥的方案。
忽然,一道黑影从眼前晃过。
张斐抬头看去,只见高文茵端着一个瓷碗走了进来。
“夫君,这都已经深夜了,你先吃点东西再忙吧。”
高文茵将那晚鱼羹放下,温声细语地向张斐说道。
她的声音非常温柔,仿佛透着一股魔力,让人难以拒绝。
张斐点点头,道:“多谢夫人。”
高文茵又将鱼羹双手递上。
“小桃的手艺越来越不错了。”张斐尝了一口,赞许道。
高文茵笑道:“自从上回夫君你下了一次厨后,小桃最近一直都在努力钻研厨艺。”
“是吗?”
“嗯。”
高文茵轻轻点了下头。
张斐呵呵笑道:“这我倒是没有想到。”
边吃着,他又向高文茵道:“夫人不需要天天等着我入睡后再去休息,要是困了就早些去休息吧。”
虽然二人并未同床共枕,但是张斐不睡,高文茵是决计不会睡的,在旁时刻待命。
“那如何能行,若是夫君肚子饿了,或者要换笔墨,找不到人,可会耽误正事的。”高文茵又道:“反正我每天也没什么事做,中午的时候,还可以休息一下,故此夫君莫要担心我。”
张斐听她语气非常坚决,于是笑着点点头。
高文茵又问道:“夫君这又是接到了大桉子吗?”
张斐点点头:“也是衙前役的桉子,但是这回对方来头不小。”
高文茵轻轻点了下头。
张斐问道:“夫人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高文茵愣了下,“不是夫君你说害怕是没有用的吗?”
张斐眨了眨眼,笑问道:“所以你就不害怕了?”
高文茵轻轻点了下头,“我觉得夫君说得很有道理,许多事不是你想躲就能够躲得了的,我见过许多,也亲身经历过。”
张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一掌拍在那文桉上面,“夫人都这么说了,那就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