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声冷哼,罗裳周身迸发出猛烈的真气,那一墙酒坛被纷纷震碎,烈酒喷出,四散如雨,瞬间洒满了整间屋子。
借着烈酒,整栋宅子燃起了熊熊大火。
罗裳跟着头顶弯月,驱马向前疾驰。
三天后的崆峒派议事厅内,一名衣着华贵的青年坐在主座,俊秀的面庞上微微含怒。
谢辞水很少这样,他向来彬彬有礼,温润如玉,可是这次的事情让他压不住火。
“你知道你杀的人是谁吗?”话音在颤抖,这是他修养的极限了。
罗裳仰脖饮下一杯浓茶,漫不经心道:“一个畜牲而已。”
“那个畜牲是甘肃的军需官!”谢辞水终究还是吼了出来。
“所以呢?”罗裳转头看着谢辞水,那双总是闪闪发亮的眼睛此刻却是暗淡无光。
谢辞水心里一紧,他没想到那个总是张狂不已的女将军也会露出这种眼神,他语气缓了下来,“所以,你知道杀了他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我无所谓,我只要他死。”
“杀了他又能怎样?杀了他全家又能怎样?死掉的弟兄能活过来吗?”
“不能!”罗裳的语气开始硬了起来,双唇颤抖着,“我知道不能!所以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人死不能复生‘的屁话,我杀那个畜牲不仅是为了给死去的弟兄报仇!更是为了给活着的弟兄一个交代!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我必须让他们知道有人在乎他们,有人会为他们出头!我也必须让其他躲在暗处的畜牲知道,不管他们的地位有多高,总会有人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不知是怒是悲,罗裳说到最后眼底开始含泪,她流血流汗的时候常有,流泪却是头一遭。
从第一次相见开始,谢辞水就不止一次想过,那么英姿飒爽的姑娘柔情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他怀着这个疑问暗暗喜欢了罗裳十多年。那天的他终于看见了罗裳铁血之下的柔情,可他却在那一刻决定藏起心中的儿女情长,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伸出去的手对罗裳来说是依靠还是负担。
“你在这儿住下吧,黑骑不敢来崆峒派拿人,掌门那里我会去解释。”说着,谢辞水走出了议事厅。
事情没有谢辞水所说的那么简单,但他终归是办妥了一切,给了罗裳一个落脚的地方。
龙到哪里都是龙,罗裳这样的人也一样,到哪里都会居于人上。在崆峒派的两年,她成了与补天玉谢辞水,焚天焰周玄齐名的崆峒派首位女堂主,倾天涛罗裳。
两年的朝夕相处,谢辞水没再对罗裳表露过半点情意,罗裳能察觉到这种变化,她觉得是谢辞水在责怪自己,可她顾不上这些,因为她还有事情要做,死去的那两百六十三名弟兄的仇她还没报,更重要的是他们被贪污掉的抚恤金她要赚回来,不说让死去弟兄们的家人大富大贵,至少要让他们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崆峒派是名门正派,赚钱的方法有很多,但来钱太慢,她需要更快的方法,为此她必须要离开崆峒,去一个叫“丹头”的地方,那里是一座犯人建成的沿海城市,会有很多来钱的路子。
一队骏马疾驰在甘肃的大地上,缓缓消失在天际,只留下马蹄扬起的遮天蔽日的黄沙。谢辞水站在一棵梧桐树下远眺,那是他很久以前特意为她种下的树,昨夜约她前来观赏这血红的树叶,不知她是否瞧见了那封信,可能没有吧,也可能瞧见了但是不在乎。你看她今日不仅没来,还就此远走。
罗裳,崆峒黑骑史上唯一一名女将军,因部下抚恤金被贪污,怒杀贪污者一家八十五口,被崆峒黑骑逐出,加入崆峒派,后进丹头,任崆峒派丹头分舵总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