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薛曼姿露面:“回来啦?”
顾拙言抬头:“回来了。”
“回来了就跟狗磨叽,不知道你妈等着你呢?”薛曼姿变脸好快,“冷呵呵的,赶紧给我进来。”
顾拙言遵命进屋,一下子暖和了,边走边解开纽扣,到客厅时脱下大衣和西装外套,扬手甩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顾宝言的头上。
你找事儿啊!顾宝言愤怒起身。
顾拙言悠闲落座,甚为嫌弃地说:“你念个大学怎么成天往家跑,你们宿舍的舍友知道你长什么样么?”
顾宝言已非曾经的天真小女孩儿,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但娇生惯养落下的毛病也如旱地拔葱,这不,今年九月份升入大学,嫌宿舍拥挤,嫌食堂难吃,几乎每天都要跑回来。
“要你管啊。”顾宝言轻哼一声,侧身挽住薛曼姿的手臂。
顾拙言瞥一眼那架势,女人一旦结成团伙,力量将螺旋式上升。没办法,顾士伯去香港谈事儿了,家里就这么阴盛阳衰。
他挽起袖子准备给邦德剪指甲,企图掌握主动权,先问,听说您去参加温董女儿的订婚宴了?
薛曼姿“嗯”一声:“原本要年底办的,但温董秋天生了一场病,一直不精神,现在康复就想提前办了,热闹热闹。”
他们这些人物都恨不得圈养一打营养师照顾自己,因为日理万机不敢生病,这下病一场,集团必定耽搁些事务。顾拙言猜测,莫非是万粤想和GSG谈些合作,公事?
不料薛曼姿否认,说是私事。
私事能有什么,顾拙言有点不耐烦:“十点了,别卖关子了。”
薛曼姿娓娓道来,订婚宴之前,温董两口子请她在家里小坐,说女儿婚事已定,儿子小几岁,今年夏天大学刚毕业,然后去环球旅行,最近回来正在找工作呢。
“噢。”顾拙言努力抓个重点,“那么大家业,总不能是托你给找工作吧。”
顾宝言插嘴:“不找工作,找对象。”
顾拙言拿起另一只狗爪,没怎么认真听,找什么对象?
薛曼姿笑起来:“那孩子叫温麟,学习成绩不错,我看照片了,人也长得好看。就是刚离学校有点稚气未脱,温董说他性子单纯,应该是家里保护得比较好。”
剪完了,顾拙言拍拍腿上沾的狗毛:“……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单纯肯定比心眼多的好啊。”薛曼姿说,“谈恋爱其实和签合同一样,人品学历家世样貌,每一处细节都不容小觑,都要看清楚,不然之后造成损失再终止合作,多浪费时间。”
顾拙言无意分析薛曼姿的理论正确与否,只听见“谈恋爱”仨字,他抬手打住,既惊讶且疑虑地说:“这丫头刚念大学几个月,班里男生还没认全,家里就要给她介绍?”
顾宝言淡淡道:“好哥哥,是给你介绍的。”
顾拙言以为喝高听错了话,看向薛曼姿求证,薛曼姿一脸贤惠地回视他,点头确认道,儿子,妈妈给你张罗的。
这太天方夜谭了,顾拙言说:“我是gay,你忘了?”
薛曼姿优雅地笑,说温董夫妻俩单独邀请,就是告诉她温麟也是gay。那二人自从得知后辗转反侧,慢慢接受了,又考虑到同性关系不受法律保护,也不好宣扬,生怕温麟在外面被人骗,被人欺负。
夫妻俩左思右想,思及顾拙言也是gay,并且双方算得上门当户对,便想让顾拙言和温麟认识认识。即使有缘无分,认个哥哥弟弟也不错,反正将来世界都属于年轻人的。
“wǒ • cāo。”顾拙言心情复杂,他这是直接被相中了?
薛曼姿说:“这事儿只能怨你自己,你当年公开出柜的啊,那学校里多少二代子弟,我跟你爸的交际圈过半都知道你的风光事迹。”
十年了,顾拙言第一次觉得后悔,静了片刻:“妈,你没答应吧?”
“我答应了啊。”薛曼姿说,“见见呗。”
顾拙言站起身:“见见?你这是安排相亲呢?”他叉着腰踱了半圈,无语得要死,“俩男的相亲不觉得有病吗?”
“为什么有病?俩男的不能相亲吗,你歧视同性恋啊?”薛曼姿扣下道德高帽,“当年你还小,我和你爸希望你以学业为主,但后来没再干预过你。现在你都二十七八了,找个靠谱的、合适的人在一起,有人关心体贴不好吗?”
顾拙言特想问,你怎么知道靠不靠谱,合不合适?
薛曼姿仿佛知他所想,说:“你是我亲生的,我会不顾着你么?温家青睐你,我也要看看他家儿子配不配得上,会不会招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