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乐忙了一圈回来,发现贺方旭已经不在院子里了,但是他的车子还在。林家乐瞟了一眼,人已经回到车里去坐着了,还知道怕冷么。林家乐想了一下,好像这人连午饭都没吃,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刻薄了?转念又想,关我什么事啊,莫不是在跟我施苦肉计?他跺了一下脚上的湿泥,想了想,走到贺方旭的车前,敲了一下车门,贺方旭飞快地开了门,满脸欣喜:“阿乐?”
林家乐用标准的普通话说:“贺先生,大过年的,让您给我守门,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但是我真用不着,您请回吧。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您在这里,会给我造成很大的困扰。”
贺方旭脸色黯淡下去,他抬起眼睛,望着林家乐说:“阿乐,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这是林家乐今天第一次与他对视,他看了贺方旭一眼,垂下了眼帘:“贺先生,现在说这话已经没有意义了。”
贺方旭固执地看着他:“对我来说有,你告诉我吧。”
林家乐垮下肩膀,转过身:“喜欢过。你知道想要的结果了,请走吧。”
贺方旭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欣喜是神色:“你现在爱上那个大学老师了?”
林家乐身形震了一下,仿佛有种最隐秘的东西被人揭开来放在太阳底下,他愤怒了,回头厌恶地看了一眼贺方旭:“这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贺先生,背地里调查别人,恐怕是你们有钱人特别爱好的事,这种行径让我恶心。”
贺方旭瞬间变了脸色,很显然,他触到了林家乐的逆鳞,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嘴巴动了动:“阿乐,对不起,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了解你的情况。”
“贺先生,我林家乐行的正坐得端,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东西,你有什么想知道的,自己来问我就好,别在背地里搞小动作。你这样侵犯我的隐私,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但这样,只会加深我对你的认识。好走不送!”林家乐一字一句地说,言语成霜,没有半点热度。
贺方旭顿时萎败下去,无力地坐在座椅上,眼睁睁看着林家乐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林家乐回到屋里,开始准备年夜饭,他这次完全将贺方旭抛至脑后,好像院子里根本没有一辆车子的存在,也没有另一个人的呼吸。
他麻利地做饭菜,洗、切、炖、煎、炒,房顶上飘出炊烟,也飘出浓浓的香味。贺方旭昨晚一夜没睡,今天粒米未进,不由得饥肠辘辘,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但是他又不甘心,多待一会吧,也许林家乐会发恻隐之心,挽留自己。于是他就那么坐在车里,看着林家乐。天气真冷啊,他冻得都僵硬了。天上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和着冰凉刺骨的冷风不住地往开着的车窗往里灌,贺方旭最后只好将车窗关起来,开了暖气。
林家乐趁菜都在锅里炖着,将春联拿出来贴上,原本破旧的屋子,贴上了大红的春联,立即变得喜气洋洋的,整座房子都鲜活起来了。林家乐拍拍手,看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回屋继续做菜。雪下得越来越大,天色也渐渐暗下去,灯火也接二连三地亮起来,陆续有人家点燃了鞭炮,在噼里啪啦声中开始吃年夜饭了。林家乐也摆满了满满一桌子菜,先给祖宗们摆饭。一边在门外点起了一堆纸钱,还煞有介事地拜了三拜。做完这些,也点起了一串长长的鞭炮,开始一个人吃起了年夜饭。
吃饱喝足,刚收拾完碗筷。四叔过来了,他看见贺方旭的车子还停在那儿没走,车子上面已经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乐乐,那人还没走啊?”
林家乐扭过头:“不知道,管他去呢。”
四叔是个敦厚人,他估计这人和家乐是有过节的,但是也不追问,只是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我看他一整天都没吃饭了吧。今天过年,在我们家门口守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是有点不太好。我去叫他上我家吃饭去。”
林家乐说:“四叔,别去,说不定他一会儿就走了。”
四叔转头看着林家乐,叹了口气:“乐乐,这人跟你有什么过节我不知道。但是狗都要过年的,就算是个叫花子,到我们家门口来,都是要给口饭吃的。更何况是你认得的人呢。咱们是厚道人家,做不来这种事。你不愿意理他,叔将他领到我那儿去好了。”
林家乐有些委屈地看着四叔:“对不起,四叔,给你添麻烦了。”
四叔摸摸他的头:“没事,别往心里去,四叔不是在责怪你。你是个厚道孩子,这人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所以你才不待见他。没事,叔去找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