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君轻轻叹了口气,凝视着他,心里默默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你患上这种病?压力太大?自己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吗?还是……真的和我有关?
杨少君轻轻抚摸苏黔的脸颊,喃喃道:“我能影响你的精神?难道你这样的人,也会被别人影响?”
杨少君很喜欢这样子的苏黔,没有傲慢和偏见,安静,干净,圣洁。他很想亲一亲他,所以就弯下腰,蜻蜓点水般吻了他的唇。鼻尖贴着鼻尖,笑得疲惫无奈:“我的少爷啊……”
第二天,接到了消息的苏谢元先赶到了。这毕竟是苏黔的亲姐姐,对着她杨少君认为还是少隐瞒的好,于是除了苏黔最近一些反常的行为和语言,甚至连拿着刀想捅他的事情也一并说了。苏谢元听完以后万分惊讶,问他:“小黔从什么时候开始反常的?”
杨少君说:“我察觉到的话,两个礼拜不到吧。”
苏谢元问他:“心理医生怎么说?”
杨少君说:“医生说,可能是卡普格拉妄想症。患者认为自己爱……身边的人被相貌相似的人替代了。”
苏谢元走上楼,在外面敲了敲房门,唤道:“小黔?”
里面过了很久才有回应,听得出语气是异常惊讶中带了点欣喜:“大姐?”因为怕苏黔多想,所以杨少君并没有告诉他他的姐姐弟弟要来的消息。
苏谢元忐忑地问道:“我能进来吗?”
屋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迅速被人拉开,苏黔的脸上还挂着惊喜的笑容,却在看清苏谢元的脸以后凝固,僵硬,然后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笑容还维持着,眼神里的火焰却熄灭了——极度的失望。
苏谢元是看着苏黔长大的,如果说苏黔自认对弟弟们是长子如父,那她这个大姐就是长姐如母,就算弟弟妹妹们伪装得再好,她只消一眼也能看出他们真正的心情。
苏谢元的心里很难过,但杨少君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了,所以这一刻她还是保持着温柔的笑容:“小黔,不欢迎我么?”
苏黔面对她的嘴脸和对着那些局长董事们的嘴脸一样,笑容得体,表情到位,内心虚伪。他侧身:“欢迎,欢迎,进来吧,女士。”
一个小时后,苏谢元脚步沉重地走下楼梯,看到杨少君在院子里抽烟,她走了过去。
杨少君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上面的情况如何,但他不怎么会跟女人打交道,也不知怎么安慰,所以就没说话。
苏谢元在他身边坐下,揉着太阳穴,半晌突然一哽:“他隔着门,还叫我大姐,见了面以后,他连一声姐姐也没有叫过。”
杨少君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在她背上拍了拍,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苏谢元重重的叹气,把脸埋进手心里:“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得这种病……他实在太好强了,真是把自己憋坏了……”她说着说着声音又哽咽了。
杨少君受不了女人哭,赶紧又拍了拍她的背。
苏谢元喃喃道:“谢谢你,杨警官。”
杨少君说:“你叫我少君或者小杨就好,我实在不算什么官。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苏谢元抬起头,对他挤出一个笑容:“你是警方派来保护我弟弟的吧,没想到出了这种事,真是辛苦你了。小黔的情况我还要再观察一下,我们一定会帮助他,请你还要保护他的安全。感谢你,小杨。”
杨少君心里有愧,不去看她,闷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谢元说:“明天我妹妹和小弟大概也到了,我们还要再看看苏黔的情况,然后想办法怎么治。不过我父母那里,还希望你能暂时保密……这是我们姐弟商量的结果,不想他们二位老人家担心。”
杨少君点头:“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苏谢元回想起往事,再度叹息:“我今天才算是明白他的苦……小黔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报喜不报忧。他十八岁就一个人出国留学,在外面,他从来只汇报好成绩,连他病了我们都要通过小文知道。有一次他急性肠胃炎发作进了医院,做手术前小维正好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还说自己正在上课,跟小维聊了七八分钟才挂电话。后来我们知道以后,都惊呆了。”
杨少君沉默,并不惊讶,他知道苏黔的确是这种人。对别人冷漠的人,往往对自己更冷漠。
苏谢元一叹再叹:“他这人呀……他结了婚生了孩子,我以为总算有个人能照顾他,小文是个好女人,没想到……唉……”
两人无言地沉默了一会儿,杨少君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你们……告诉苏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