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夫说完就干脆利索挂了电话。萧刻本来想回去睡的,这么看起来也不能实现了。通常徐大夫问回不回的意思就是让他回,而且萧刻也有一阵子没回家了。他对回家没什么抗拒的,跟父母关系都不错,就是自从跟林安分了之后徐大夫有事儿没事儿老问一嘴,这让他有点无奈。
不是不想回家,是关于林安的事儿,他真的不想再听。
到了家楼下转悠着找车位得找了半个小时,给萧刻转得心如止水的。等他上了楼饭都在桌上摆好了,他爸坐在餐桌边上,两手放在桌上板板正正地看手机。
“坐这么直呢?”萧刻换着鞋问了句。
“嗯,怕伤害我的颈椎,这几天我脖子总疼。”老爸说。
“保护颈椎那你得仰着头,坐这么直再使劲低着头,你这是嫌你的脊柱还不够直。”萧刻走过去摸了摸他爸的后脖子,皱了下眉,“挺严重了,明天我给你约个按摩,后面你天天准时去。”
“是得按一下,这段时间有点头晕了。”老爸放下手机,回头看了眼厨房,“还没好吗?我可以吃饭了不?”
徐大夫端着一盘小羊排出来,放在桌上,跟萧刻说:“看你在楼下转半天了,转饿了吧?洗手吃饭。”
“本来饿,转三圈转饱了。下次我回来不开车了,找车位太累了。”萧刻一边洗手一边说,洗手液牛奶味儿很重,搓一搓就能闻着挺甜的味儿,“洗手液我爸买的吧?”
“啊,学生送的,挺好用的,等会儿你可以拿走一瓶。”老爸在桌上齐了齐筷子,毫不掩饰内心对于想吃饭的渴望。
“行,你还收学生东西,出息了啊老萧。”萧刻笑着过来坐下,吃了口饭。
“本来没想要,但真的挺香的。”老爸也笑了声。
萧爸爸以前是老师,做了多年的高中班主任,经常会有毕业了的学生过来看他,要是带点吃的用的他也就收了,再贵点的烟酒茶什么的他就不收,都退回去。
他们家俩老师一个医生,都是知识分子,交流起来没障碍,萧刻成长的过程中父母给了很大程度的自由,以至于当年萧刻跟家里出柜的时候老妈一脸难以置信,之后愤怒地问他:“是不是我们给你自由太多了,把你惯坏了。”
那是萧刻见过他爸妈最愤怒的一次,他们都慌了,拒绝跟他说话。但毕竟都是高知,见得多明白得多,萧刻理智平和地跟他们谈,也不会听不进去。时间长了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他喜欢同性这事在家里这关也没有很难过,只是家里气氛低沉了一段时间,后来就渐渐正常了。
他和林安在一起五年多,到后面两年,林安来他家里就像回自己家一样自然,跟他父母关系也不错。
吃完饭徐大夫切好水果,一起放到茶几上的还有一个方盒。萧刻抬眼看着老妈,用眼神在问这是什么。
老妈垂眼看他,说:“上周小林送过来的,生日礼物吧,让给你。我懒得管你们之间的事,让他自己给你,他放下就走了。”
萧刻面无表情,拿过来打开,看了眼他就笑了,林工还挺舍得,这表国内八万出头,出去买也要六七万。萧刻问:“他回来了?”
“都来家里了肯定是回了,不过之后还走不走我也没问。不想问太多,也尴尬。”徐大夫拿了个橘子在手里剥,看了萧刻一眼。
萧刻点点头:“不用问。”
“知道你不愿意说,我也就是东西转交给你,不用防备着。”徐大夫笑了笑,剥好的橘子放在萧刻手里,“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也都没给我句准话,你们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问还不让问,自己也不说,显得我们多有闲心来回打听。”
老萧也在旁边小声插了一句:“是,没想管,就想知道你们是闹脾气啊?还是已经分开了……”
萧刻昨晚喝多了酒又没怎么睡,头疼了一天,吃完饭缓解了点但也还是疼。他闭着眼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一年多了他没跟爸妈说清他跟林安的事儿,不想提,原因很简单,就是觉得打脸。当初带着林安回家,信誓旦旦保证了一堆的人是他,结果现在坐在这里面对这些问题的人还是他。
萧刻眼睛没睁,始终闭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他都坐家里来了你们怎么不问他……”
“问了啊,没说么不是。”老萧抿了口茶,看了看他小声继续说,“你要不想说就不说……我们下回再问。”
“别了。”萧刻又捏了捏鼻梁,吃了瓣橘子,来回看了看他爸妈,说,“我们早就分了。”
时间实在是有点久了,当初那些纷纷杂杂的情绪这会儿已经想不起来,以至于他说出口的声音平平淡淡,听起来已经完全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