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后完颜萍匆匆赶到医院,可一进病房的门,发现张老爷子的床上人去床空,她茫然地看着护工。
护工告诉她,张老爷子刚走了。
她转身追了出去,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在楼梯的尽头拐弯处,她看到了小芹。
小芹站在那儿,掩面抽泣着,董平陪在她旁边,搂着她肩膀,眼眶通红。夫妻两对面的长椅上,坐着三个男人,一个穿着军装,一个穿着整齐的中山服,另一个穿着倒不怎么讲究,但干净利索,藏青色的polo衫扎进月白色的西装长裤里,看上去有着商人的派头。
她想,那三个男人就是小芹的三个哥哥吧。
商人派头的男人个子高,微胖,很伤心的样子。他对着小芹不满地责怪她,“你不是在医院里照顾咱爸呢吗?前两天还打电话说老爷子心情好,能吃能睡的,怎么一下子人就没了?你怎么照顾的?”
穿中山服的人对着商人说,“这不能怪小芹,她尽力了,这个年纪的老人谁说的准?”
“那她也应该早点给我们说不是,我们好歹也能见到咱爸最后一面啊。”其余的人都沉默着。小芹还在哭泣,董平什么话也不说,心里却在为妻子喊着怨屈。
“我们还商量着给老爷子过八十大寿呢,这下好了。你还有什么好哭的,在医院里照顾个老人都照顾不好……”商人继续愤懑地说着,看不到她妹妹疲惫瘦弱的身子在颤抖。
完颜萍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想也没想就走上前去质问他,“你是张爷爷的儿子,那你怎么不来照顾他?”
张家的几个人震惊地睁大着眼,转身看着她,一愣一愣地,尤其是小芹和董平夫妇二人。
穿军装的人一直没开口,他看到完颜萍冷冽地眼神盯着自己弟弟,疑惑的问,“这位是……”
“张爷爷从住院到今天共九天时间,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您只来过两次。第一次是住院那天,您送张爷爷住院,在这儿待了共半个小时。第三天您来探望过一次,只待了十分钟,后来再也没来过,对吗?”
完颜萍看着商人,不卑不亢地说着。
商人缓缓地站了起来,满脸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她比自己的女儿大不了几岁吧。姑娘的眼神和说的一番话,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可是这九天时间里,小芹阿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这儿,一刻也没离开过。她那双红肿的手是给张爷爷按摩按肿的,她没睡过一个晚上的整觉。你们可能都不知道,她贫血严重,两次晕倒,是护士给打的营养针。她嘱咐护士,不让告诉你们任何人,还在张爷爷跟前为你们辩护,说你们肩负着为国为民为家的责任。”
小芹哭的更伤心了,她拼命地摇头。董平搂着她的肩膀更加用力,他都不知道她竟在医院里晕倒了两次,对妻子,他心里有种负疚感。
完颜萍看着商人眼角有泪溢出,她坚定地说,“叔叔,您不应该责怪小芹阿姨的,您应该感谢她。”
张家兄弟三人百感交集,一时间谁也不再说什么。
商人一把捂住脸,顺着椅子没劲地瘫坐了下来。一个大男人嚎啕大哭,“对不起啊,妹妹,我不是有意责怪你的。”
“爸啊,对不起,是儿子混账,没尽到义务,没明白您的用心良苦,还责怪妹妹……”
小芹看着商人,她善良,能舍身处地的为哥哥们着想,既使商人责怪她,她也没觉得委屈,父亲刚走,哥哥们心里难过,说几句气话,她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