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百僧兵现在只剩下最后几十人还能站立,其他人都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在他们四周,则是数以千计的官军,外层高处还有弓弩手瞄着他们,随时可能再度放出一轮攒射。
也就是说,他们这最后的几十人也已到了必死地境地。
所以当其中一名军将喝一声:「弃械伏地者免死!」后,众僧兵再无迟疑,果断抛下手中兵器,不顾肮脏就跪在了面前鲜血漫延流淌地地上,有人口中甚至还颤声叫着:「饶命啊……」
孙宁瞥见这一切,方才稍稍把注意力从面前萎顿于地的弘运身上挪开,冲身旁一人轻轻点头。
后者立刻会意,转身就走到后方那门户紧闭地厅堂前,冲里边说了几句话后,厅门便迅速开启,然后又一行十多人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弘运颇为好奇地看着他们地这番举动,直到这些人来到孙宁跟前,齐齐弯腰行礼,口称陛下,在四周灯火照耀下,才让他看清楚这一干人地模样打扮。
这些人有老有少,衣裳服饰看着也有好有坏,但其装扮却又很是相近,正是士子书生。
旋即,作为鸡鸣寺首座的弘运更是认出了其中一个花白头发,气质儒雅的五旬男子来:「黄余诚……」
在江南这个由豪族把持大权,佛门控制百姓思想的地方,本该拥有相当话语权的士子书生在民间的影响反倒极其微弱。只有一些早就投靠到豪族门下的读书人,才能凭借忠心与能力一展所能,但在民间也不会有太高的口碑。
只有黄余诚等寥寥数人是个例外,他们或许手中无权,但凭借多年来温良恭俭让的良好口碑,以及确实曾为百姓说话做事的实际行动,赢得了许多人的信任与尊敬。
或许他们的存在不足以动摇豪族与佛门在江南的统治哪怕一丝,但他们的名声还是相当之高,高到就是豪族和佛门也不敢对他们不敬,还经常引他们为座上宾,只为不让他们太过与自家为难。
而今日,黄余诚居然出现在了这儿……而且,只看这一群人在孙宁跟前站队的先后顺序来看,他在这群人中还不是最重要的,至少在他之上,还有两个皓首白发的老人。
一股浓烈的不安已从弘运心中滋生出来,比刚才自己完全被孙宁压制时的情绪还要激烈。这些看似没有半点威胁的读书人,才是朝廷用以对付佛门的杀手锏吗?
「诸位先生不必多礼,倒是朕要跟你们致歉,刚刚让你们受惊了。」孙宁温和地笑着,一改刚才的肃杀与暴烈,还礼贤下士的把最靠近自己的几个士子一一扶起,「尤其是对卫老先生和谭老,朕急着把你们请来金陵,让你们舟车劳顿之下又经历如此变故,真辛苦你们了。」
众书生士子在皇帝面前可是不敢表现出骄傲情绪来的,赶紧又是一阵欠身自谦,而他们的目光更是连不远处的那片战场都不敢瞥上一眼,那血腥的场面显然不是他们所能接受的。
孙宁也没有强迫他们的意思,只笑道:「不过各位能来金陵,入宫见到今日这一幕,就一定不会失望了。
「适才我与这个鸡鸣寺叛逆的对话各位在厅中应该也听得清楚了吧?
「江南本就因为佛门的贪婪与不断扩张而使百姓民不聊生,而在朝廷要秉公办案,还此地百姓一个公正和公道时,这些本该慈悲为怀的所谓佛门高僧们有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