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然注定,但战斗本身却远没有结束。
梁州军一战溃败,大量兵马后退遁逃,越军却不可能任其如此离开,于是在陈青云的策动之下,各路队伍分开数路,紧追着敌军身后,便是一通猛杀。
从分出胜负时的接近傍晚,一直追击到第三日的中午。
直到敌人彻底的一哄而散,不成队形,逃得漫山遍野,又或是遁入沿途某些还在梁州军控制下的城池内,而越军一时又无法攻城,这才止住追击的脚步,缓缓回退。
是的,这一战越军不但大破敌军,而且还顺势杀入梁州军控制范围,要不是没有更多的准备,恐怕他们都能趁机反攻夺下一些州县城池,为接下来讨伐梁州军打下坚实的基础了。
可即便如此,此番之败对梁州军上下的打击也是摧毁性的。
这不光是在兵马将士和各种辎重物资的损失,更在于人心斗志的丧失。哪怕是能保住性命逃回属地的众多将士,接下来一长段时间里也势必会感到恐慌,无法再迅速投入战斗。
其实何止是普通兵卒,就是那些侥幸脱身的将领,在安全有了保障后也是惴惴不安,甚至就连身为主帅的郭炎,情况也很不乐观。
此时的他,在众多部下心腹的环绕下,一路狂奔,终于是回到梁州境内一座大城竟州。
此城虽无法和梁州这样被郭家数代经营,犹如铁桶般的根本重地相比,却也还有上万守军,以及充足的粮草武器,足以拦下数万之众。
也是直到进入此城,他们这一支残兵败将才终于停下脚步,稍稍安心下来。但然后,郭炎就直接病倒,别说再带兵回梁州,就是路都走不了,最后干脆陷入了半昏迷……
他终究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虽然平时看着依然意气风发,精神饱满,但多年的戎马生涯还是给他的身体带来了不小的损伤。
之前一切顺利自然看不出问题,可这回遭逢如此溃败,又被越军追击,数日间跑了几百里地,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大为受伤,内外交煎之下,自然再难维持。
主心骨这一倒,自然也让众部下更为不安,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让郭凛一直守着自己父亲,并延请城中名医数人,紧急施救。
如此又折腾几日,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郭炎才稍稍恢复了一些,一直守在床边,同样颇为憔悴的郭凛这才露出一丝喜色来:“父帅,你可算醒了……”
“我昏迷了有多久?”接过儿子送来的汤药后,郭炎颇为虚弱地问道。
“有五日了……”
“城中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几位将军都看着所有人马,不让他们胡来。不过粮食消耗却快,只怕竟州存粮也支撑不了太久。毕竟这次陆续回来的兵马有将近两万……”
听到这个数字,郭炎脸色又是一黯,当真是前所未有的一场惨败啊。
八万大军奇袭襄阳,结果却只回来区区两万人——哪怕还有逃往其他地方的,恐怕也不可能与随着自己脚步逃来竟州的数量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