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刘新红只能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还没等他从里面抽出一支,整包烟就被黄宝贵一把夺过。
“火呢?”抢过烟,黄宝贵迫不及待地取出一支叼在嘴里,同时又冲着刘新红伸出手。
刘新红把火递给了黄宝贵,黄宝贵接过火急急忙忙点上,一口烟下去,脸上瞬间露出了享受的表情,贪婪地猛抽几口后,这才放缓了动作。
在黄宝贵点上烟后,刚才装聋作哑的江国勋起身把边上的窗打开,随后才继续坐了回去。
一支烟很快抽完,黄宝贵下意识地要再摸出一支,可动作做了一半他却停下了,转而把烟盒和火柴盒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藏在枕头下。
“这个事别告诉你们嫂子!”黄宝贵叮嘱了一句,接着想起什么,伸手冲着他们带来的水果道:“赶紧弄个橘子给我,我先去去嘴里的烟味,免得等会给护士发现。”
江国勋拿个橙子剥开,递给黄宝贵,黄宝贵掰下一片塞进嘴里,边嚼着边问:“今天你们两个人一起来是不是厂子里有事?说吧,什么事?”
江国勋和刘新红对视一下,江国勋叹声道:“厂子里现在情况不太好。”
“具体说说。”当他们一起出现在病房,黄宝贵就有所预料,他干了这么多年的厂长,再加上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两位又是自己的老同事,如果这都猜不到的话黄宝贵也白混这么多年了。
江国勋是书记,从职务来说和黄宝贵是平等的,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要稍高些。不过黄宝贵在三厂一直都是一言堂,江国勋能坐稳这个书记的位置和黄宝贵的支持离不开,所以从这点来说他和刘新红两人又算得上是黄宝贵的左膀右臂。
黄宝贵住院暂时无法工作,现在三厂主持工作的就是江国勋,从这点来讲,现在江国勋已经算是三厂的一把手了,但问题在于就算江国勋坐上了这个位置,可三厂真正说了算的还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黄宝贵。
面对黄宝贵的询问,江国勋开始说起了厂里的事。
由于之前有着八厂的那三十万,三厂勉强缓了一口气。至少这笔救命的钱给三厂解决了退货、工资等问题,但相比三厂的整个损失,区区三十万根本不足真正解决问题。
一个月的时间,这三十万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虽然三厂上下努力自救,但由于各种原因,自救的效果并不好。眼下仓库里堆的全是退货产品和暖杯包装的半成品,而恢复老产品生产和销售困难重重,现在连继续采购原料的钱也拿不出来。
资金链的断裂使得三厂焦头烂额,再加上之前三厂几乎把所有产能和原料全部投入到了暖杯包装产品中,从而使得三厂在老产品方面的重心转移。
虽然当时黄宝贵已经感觉到了问题,并且开了碰头会决定重新调整生产,逐步从暖杯包装产品中脱身。可人算不如天算,变化来的实在是太快,还没等三厂着手开始做这个事呢,上面的行政命令就下来了,从而给了毫无准备的三厂重重一击。
黄宝贵住院就是这个原因,在他入院抢救的时候,整个三厂几乎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更加重了三厂糟糕的局面。直到黄宝贵从医院清醒,上级又让江国勋暂时主持工作,三厂这才稍微恢复了点秩序。
可就算这样,资金的缺乏和重大的损失却不是为人的意志所转移的,别说现在黄宝贵没办法主持工作,哪怕他身体突然全好了回到三厂面对这样的现实也是无能为力。
在对合并一事抵触的同时,黄宝贵期望这段时间三厂能靠着自己的力量缓过来,哪怕有些损失也是可以接受的,只要三厂能缓过来,可以自力更生不求人,那么至少三厂还是三厂,凭着三厂他这些年打下的底子,以后还是有机会翻身的。
至于八厂的那三十万,说白了黄宝贵也是打着小算盘。在他看来这笔钱傻瓜才不要呢,先对合并的建议模棱两可,把钱弄到手再说。而事实也正如黄宝贵预料的那样,在正式合并之前这三十万到了三厂账面上,至于钱到手后后面怎么说,管他那么多呢。
可黄宝贵错误的估计了三厂的危机,三十万暂时救了三厂一命,却仅仅只是延迟三厂滑落深渊的时间罢了。要想真解决三厂的问题,三十万远远就不够,而现在江国勋面临的问题就是这样。
“账面上的钱没多少了,现在已经国庆节过了,之前签的合同过几天就要开始履行,还有职工和退休工人的工资发放也在眼前,另外……。”江国勋愁眉苦脸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况且他江国勋从来就不是什么巧妇,平日里耍耍嘴皮子,出点主意还行,可要他独当一面真是为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