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记住了每一位同学的名字,利用下课的时间,和他们聊天、表达了自己想要尽管班长的意图,希望能够获得他们的支持。
嘉淇私高的同学都还算友善,即便心里有其他想法,面上也都是笑着敷衍。
秦斯阳什么都没有做,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自己的高冷范儿。
他的确不需要做什么,班上同学对他的印象很好,只要迟鹰不和他争,他的班长之位就会一直连任。
所以他根本没把苏渺的拉票行为放在眼里。
正如当初,他也不认为苏渺的书法…能够为他们的语文展示作业加多少分。
天生的优越感,给了他天然的傲慢。
秦思沅看着苏渺尴尬的拉票行为,只觉得好笑,走过去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谁啊你,一转校生,都没几个人认识你吧,还指望谁选你呢。”
“转校生有转校生的优势。”
“得了吧,我都替你尴尬。”
“那我谢谢你。”
秦思沅翻了个白眼,回头冲段桥那几个男生道:“班长竞选,必须选我哥啊。”
“那必须的!”段桥很讲义气地拍拍胸脯,“选票包在哥几个身上。”
“必须是阳哥啊!”
“心服口服。”
苏渺不理她,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挨个向一些不熟悉她的人做着介绍。
以前在北溪一中,苏渺尽可能避免和任何人交往,甚至话都不多说。
这养成了她沉默寡言的性子。
远离不友善的人群,她才会觉得安全和舒适。
在嘉淇私高,能走到竞选班长这一步,她自己都觉得意想不到。
她也想挣脱淤泥,努力变好、努力飞高。
拉票拉到了迟鹰的座位边。
少年仍旧坐在靠窗的位置,这几天他都是一个人,身边没有同桌,偶尔段桥会坐在他身边,但过不了多久、这胖子就会被他踹走。
他好像不太适应身边有人呆太久。
他喜欢独处。
苏渺见他一边看手机的航拍视频,另一只手却画着三角函数抛物线图,时而咳嗽一下。
他有点感冒,嗓子发炎,这两天说话都瓮声瓮气的,桌下也放了一包抽纸…
苏渺迟疑了片刻,没有打扰他。
“怎么,不需要我的票?”
她回头:“不是,需要。”
“那就说服我。”
迟鹰伸出长腿将凳子勾过来,端正地摆在面前。
她坐下来,却发现这凳子挨得太近了,他身上清甘凛冽的薄荷味…充斥着她的呼吸。
不由得耳根发烫。
迟鹰勾着她的眼睛,轻薄地笑了:“还没说话先脸红,这怎么当班长?”
苏渺将鬓边的头发挽到耳后,露出了清婉的面庞,认真地说:“迟鹰同学,我会尽一个班长的责任,努力为同学服务,让每一个同学都能在这个大家庭里感到温暖。希望你投我一票。”
“就这样?”
“唔…”
“让每一个同学都能在这个大家庭里感到温暖。”他倚着墙,轻嗤,“这关我什么事。”
苏渺被他问住了。
的确,画这样的大饼,毫无实操的可能性,基本约等于废话。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更有针对性吗?”
迟鹰没有直接回答,将自己的黑色保温杯推了过去——
“去给哥接杯水。”
苏渺知道他肯定有指教,二话没说拿起了保温杯,去开水房接了温水。
他的水杯是很高级的钛金属材质,旋转式茶水分离,边缘设计了凹凸的浮纹以加强摩擦,在个人用品方面,他向来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地步。
回教室看到有女生正向他请教问题,迟鹰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步骤,扔了笔,单薄的眼皮半耷着,简短地回应了几句。
喉咙很痒,他偏头,手臂挡住嘴、闷咳了几声。
苏渺耐心地等他们结束之后,她才将杯子递了过去。
他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舌尖微酸,略感诧异地望了她一眼。
“加了雪梨和柠檬片。”苏渺解释,“清火润肺。”
迟鹰喉结滚动着,薄唇叼了一片柠檬,咀嚼着,望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
没有问她这么短时间从哪儿搞来的雪梨和柠檬。
直到舌尖残留的涩味全然消失了,迟鹰这才缓缓开口:“秦斯阳为什么能获得选票?”
“因为他人气高。”
“靠人格魅力收获欢迎,这是娱乐圈那套粉丝经济学。”迟鹰嗤之以鼻,“虽然有用,但不堪一击。”
苏渺认真地望着他,仔细地听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既然他玩粉丝经济学,你就玩政治学。”
“政、政治学?”苏渺听到这个名词都懵了,“只是一个班级而已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玩懂了这个,你就能拿到珍贵的选票。”
看着小姑娘茫然的表情,迟鹰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着,耐心解释道——
“很多人喜欢他…却不代表他们有共同利益。你要做的就是团结沉默的大多数,许诺给他们心底最渴望的东西。”
苏渺盯着少年漆黑而清澈的眸子,若有所思。
没错,秦斯阳看似受欢迎,但这样的受欢迎,其实包含着某种仰望的成分…
那些仰望他的人,很多和他根本不是利益共同体。
当真正利益牵扯之时,所谓的仰望…一文不值。
苏渺只要能精准打击到这一点,就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
但...这些沉默的同学们最渴望的究竟是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苏渺不再挨个同学地游说拉票,而是悉心观察了起来。
以前她以为全世界都充满了恶意,于是将自己紧紧关在属于自己的小世界里,偏安一隅,以获得微小的安全感。
而当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开始凝视周围时。
还真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