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李故宁的视线从窗外转移了回来,他看着段执舒的眼睛,忽然问道:“所以你觉得我的答案,是不是特别现实,特别的让你失望?”
在这一刻,段执舒沉默了,但几秒钟后,他忽然摇头。
“不,我觉得你的答案很精彩。”段执舒无比郑重地对李故宁说。
……精彩吗?
昨晚下过一场小雨,此时早就已经停了,但是街道两边行道树的树冠上,却还是沾满了雨滴。
在车辆行驶的同时,有雨点从窗缝里面挤了进来,轻轻地落到了李故宁和段执舒的脸颊上。
不约而同地,他们的思绪在这一瞬间飞到了那天E国的午后。
似乎是五月,那天下午有一场暴雨,等到落日时分,雨方才慢慢停了下来。之前躲进建筑物里的人,全都再一次走上了大街。
这个时候,天上的云渐渐变淡变薄,已经在云层背后藏了好几个小时的太阳,就这样从西方挤了出来。
刹那间,天际被紫粉色的晚霞染红,街道上的大理石建筑,也成了这个颜色的。
雨已经被人遗忘,除了偶有路过的晚风将枝叶上的水滴吹下,撒到行人脸颊的时刻,刚才的那场雨都已变得如梦一般遥远。
段执舒就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遇到了李故宁。
E国大学没有宿舍,住在校外的段执舒本身要在这个时候去图书馆,没料到一场大雨将他挡在了半路上。在咖啡厅里面坐了半个下午,段执舒终于打算趁着雨停回家了。
此时,他正巧路过E国大剧院外。
李故宁最擅长的舞种是现代舞,这也是他得奖的舞种。而那一天,E国大剧院的现代舞团正好举办活动。他们在剧院外面铺了一块小小的白色羊毛毯,从前活跃在最高舞台上的顶级舞者,此时化身街头艺术家,出现在了小小的羊毛毯上。
在那一天之前,段执舒对什么舞蹈什么艺术都完全没有一点兴趣,他的人生中只有数字和数据。
E国大剧院那扇颇具古典主义特色的厚重木质大门外,已经站了不少游客和观众。段执舒本身想要绕道离开的,但就在路过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熟悉的语言。
“还没在街头演出过,希望能顺利。”
“当然了,我相信故宁哥,相信首席!哈哈哈。”
——两个来自A国的演员,正在这里聊着天。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剧院的首席。
沉迷科研的段执舒,过了很久两点一线的生活,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母语了。
段执舒不关注舞蹈界,但尽管如此,他不久之前还是隐约有听说,E国大剧院有了一个史上最年轻的首席,并且那位首席,还是自己的“老乡”。
E国,甚至于整个E洲,在文化方面都是非常排外的,能够在这里成为首席……段执舒忽然对这个同样来自于A国的人,产生了一点好奇。
于是本身打算绕过人群回家的他,忽然停下脚步,向着剧院门口处看去。
就在下一刻,E国大剧院那一位年轻的首席,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段执舒的身高有一米九左右,此时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视线直接越过了身边那些金发碧眼的观众,落到了这个和自己一样,拥有一头黑发的年轻人身上。
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忽然交汇。
在这一刻,刚才正在与朋友聊天的李故宁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收起。见自己的身影于无意间闯入对方眼眸,李故宁先是微微愣了一下,接着忽然朝那个少年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这一刻,正好有一阵风吹来,原本挂在树枝上的水珠,被风吹散如雾般洒落四周。
远方是一排排整齐的古典建筑,以及粉紫色的云霞,画面忽然如油画般馥郁烂漫。
小小的水珠落在了李故宁的面颊上,被云霞这么一照射,他的脸颊就像是撒了一层金粉,闪起了微光。
这一幕,就像是一个火星,于无意间溅落段执舒的心底。
又在刹那间,野火燎原。
原本打算回家的段执舒彻底停下了脚步。
李故宁赤着脚站在白色羊毛毯上,管风琴的声音响起,段执舒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眼前那位年轻的首席。他忽然明白了前阵子同学的话——E国大剧院那位首席,就是“美”本身。
而在那一天之后,原本对舞蹈没有一点兴趣的段执舒,也成为了E国大剧院的常客。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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